“胡闹！”
终于听清楚的皇上怒不可遏，拍案而起。
“沈震，你别仗着跟朕的兄弟情就如此不知分寸！鸢儿跟裴砚成婚四年，夫妻情深，还有了小皇孙，你现在倒是告诉朕，为何和离？是朕对不起你沈家，还是裴砚对不起鸢儿？”
皇上是真的动了怒，胸膛不住的起伏。
“裴砚性子的确冷的些，可这么多年来他一心守着太子妃，不曾纳妾另娶，又有何对不起你，对不起鸢儿？”
不愧是宋裴砚的父皇，话里话外都是对自家儿子的维护。
沈鸢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不曾纳妾另娶？就可以在外面乱搞？
她是不是还要对他感恩戴德？
“陛下！”
沈鸢直接站了起来，“成婚四年，太子殿下一心为国，眼里心里都没有儿臣，也没有煜儿，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太子殿下心中另有其人？”
“陛下难道真的不知道吗？”
如此质问，当属以下犯上。
沈君祁也跟着上前，“臣妹一时情绪激动，难免口无遮拦，冲撞圣颜，还望陛下恕罪。”
这一人一句完全让他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皇上狠狠的咬牙瞪了眼坐在那儿跟个雕像一样的宋裴砚，恨铁不成钢。
“你倒是说句话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或许是因为沈鸢的质问让皇上确实有几分心虚，他的怒火倒是渐渐消散，只剩下了满满的无奈。
宋裴砚终于抬眼，眸底通红一片，看起来憔悴又狼狈。
他一字一句道：“父皇，这一切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对不起鸢儿，她怨儿臣也应当。”
皇上本因为他会说几句有用的，结果竟然是帮着对方说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真的想要和离？”
宋裴砚眼眸流转，苦笑一声，“父皇，儿臣不愿。”
闻言，皇上眼睛瞬间一亮，赶紧道：“沈将军啊，你看，裴砚他不愿意，可见他的心里是有鸢儿的，以前干的那些糊涂事他也都知道错了，以后朕跟皇后也一定会好好的监督，绝不让他再犯，你看能不能……”
能让一个九五之尊这般放低身姿谈和，的确是莫大的尊荣，但凡有点眼力见的都知道该怎么做。
可他遇到的是沈家的人。
三人同时开口：“不能。”
……
皇上脸都青了。
头一次看见这么不怕死还不给他面子的一大家子。
他只能将目光转移到沈鸢的身上，露出慈爱善意的笑容。
“鸢儿啊，父皇知道这些年你受了不少的委屈，要不这样，父皇现在可以给你一个特权，只要你能消气，想怎么惩罚太子就怎么惩罚他，好不好？”
这总够了吧？
皇上内心十分的煎熬。
可结果注定还是会让他失望。
沈鸢依然坚定的摇头，“陛下，太子无错，只是不爱我罢了，臣女如今也已经看淡了，只要和离。”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将呢！”皇上急的焦头烂额，赶紧坐下来戳了戳端坐的十分端正甚至冷漠到极点的皇后。
“皇后你说句话啊，怎么一个个到这个时候都成了闷葫芦了呢？把这个烂摊子都交给朕来处理。”
皇后十分嫌弃的将自己的袖子从他的手中抽了出来。
“要臣妾说什么？既然鸢儿想要和离，那便和离吧。”
站在沈鸢身边的宋裴砚长长的眼睫抖了抖，垂在身旁的手指微微蜷缩。
他没想到，哪怕到这个时候，他的亲生母后也根本不愿意为他说一句话。
“皇后你说什么！”皇上不过刚刚拔高一点声音就被皇后那凉悠悠的视线一撇，瞬间怂了，诺诺道：“朕，朕只是觉得这天底下哪有太子妃跟太子和离的？若传出去岂不是要天下人耻笑？”
皇后不耐烦的揉了揉额角：“这天下谁敢耻笑陛下？”
“可是……”皇上突然想到什么，“可是鸢儿跟裴砚还有煜儿啊，这要是和离了以后怎么办？难道鸢儿真的舍得煜儿吗？”
哪一个亲生母亲会舍得放弃自己的孩子？
皇上感觉自己抓到了关键点。
“陛下，臣女的意思是，臣女想要带煜儿一同离开东宫。”
哪怕这话沈鸢已经说了很多次了，但宋裴砚再次听到还是控制不了一阵心痛。
“放肆！荒唐！你们……你们……气死朕了！！”
听到这话，皇上气的身体一个趔趄，好在皇后眼尖扶住了他。
“父皇！”
“陛下！”
谁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顿时人心惶惶。
若因此事让陛下有个三长两短，还真不好收场。
好在皇上只是喘了几口粗气后就缓和了过来。
他指着沈鸢一家子，连连摆手，“你们都给朕滚出去，朕现在不想看见你们。”
他真怕再听几句就被活生生给气死了。
“鸢儿，父皇的身子经不起折腾了，此事容后再议好不好？”
宋裴砚的提议让沈鸢有些犹豫，可最终还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今日既然已经开了口，就不能退缩，否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
她突然双膝一弯跪了下来，俯首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
“陛下，沈鸢与殿下缘分已尽，亦不想再耽搁太子殿下余生，今日特请和离，只要陛下准许，沈鸢愿意远离京城，永不回京！”
这一瞬间，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一滴热泪从眼眶中滑落。
沈鸢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放松，甚至弥补了前世的遗憾。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皇上表情凝重，不发一语。
宋裴砚则双眸通红的看着那个毅然决然跪在那儿的沈鸢，心口疼的麻木。
他似乎真的要失去她了。
但谁都没想到，沈震这个时候也突然掀开衣袍，单膝跪地，拱手道：“臣知晓和离带走皇太孙确实荒唐，为怕陛下为难，臣愿交出虎符，归还五十万兵权，从此以后解甲归田，只愿为小女求得和离并带走小殿下。”
所有人都震惊了。
沈鸢更是难以置信的抬头看着身边这个从未管过她的父亲。
归还兵权，解甲归田。
他竟愿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皇上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险些把自己给憋死。
他抬起手正想说什么，谁知道这个时候宋裴砚也跟着跪了下去。
“父皇，今日之事皆因儿臣而起，既如此，儿臣愿放弃太子位，与鸢儿共同离京，永不返回。”
众人：……
皇上：……来人，救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