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这才明白为什么君维安是一身狼狈的回来,却连只鸟都没逮到,原来是被宋裴砚给戏弄了一顿。
不过只是放蛇,没有伤他性命已经是他大发慈悲了。
“鸢儿,回吧。”
两人并肩而行,跟着队伍回宫。
原本的避暑山庄也最终去不成了。
回到东宫后,和离的事便传遍了整个皇宫。
沈鸢还没去找煜儿,他已经率先找了过来。
“娘亲……”
煜儿张开双臂,沈鸢愧疚又疼惜的将他拥入怀中。
“娘亲,你跟父王的事我都知道了。”
煜儿窝在她肩头,声音十分的委屈。
“原来娘亲从未放弃过离开,对吗?”
沈鸢心揪疼,“煜儿,娘亲有不得不离开的苦衷,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她终于要离开这座牢笼,要改变自己必死的命运,她也想要带走煜儿。
然而如今何薇已经没有了威胁,沈鸢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打算尊重他的想法。
可是一想到以后或许再也不能见到他,她的内心又是百般的不舍和煎熬。
煜儿的迟疑已经写在了脸上,“娘亲,那父王呢?真的不要父王了吗?”
站在旁边的宋裴砚紧抿着薄唇,如玉絮般的眸底划过浅浅的期待。
但结果却终究不会如他所愿。
“你父王是储君,他当然不能跟我们离开。”
煜儿睁着大大的眼睛,“那如果父王不是储君了是不是就可以跟我们一起离开了?”
沈鸢笑容凝固,叹息一声,“煜儿,这样的话不可乱说。”
宋裴砚储君的身份谁都动摇不了,更何况就算他不是储君了,也不可能离开京城。
煜儿失望的低下了头,“可是煜儿真的不想让你们分开,煜儿想要娘亲,也想要父王。”
沈鸢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摸了摸他圆溜溜的小脑袋,笑容带着几分苦涩。
“那煜儿是想要留下来吗?”
煜儿抬起眼睛,眼眶通红的盯着站在沈鸢身后的宋裴砚。
“父王,你为什么不能让娘亲留下来呢?父王,你劝劝娘亲好不好?娘亲最喜欢你了,你劝劝她好不好?”
最喜欢他了……
以前这句话不用别人说宋裴砚也能清楚的感受到,可那个时候的他却对她的喜欢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生生的将那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小姑娘给弄丢了。
宋裴砚缓缓蹲了下来,看着沈鸢的眼睛里是让人沉溺的深情和无奈。
“鸢儿……”
“殿下,”沈鸢侧目看他,近在咫尺的脸上带着让人心碎的残忍冷漠。
“圣旨以下,事情再无转圜之地,也愿殿下遵守承诺,放我离开。”
宋裴砚所有的欲言又止都被堵在了喉咙里,最终那闪着泪光的眼眸缓缓闭上,再睁开的时候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光辉,死气沉沉。
“好。”
“煜儿,娘亲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想要留下来还是跟我离开?”
“若你留下来,便要做好一生再也见不到我的准备。”
永远逐出京城,沈鸢此生都不会再回来。
“娘亲,煜儿不要跟娘亲分开!”
煜儿哭的撕心裂肺,一头埋在了沈鸢的怀里。
“煜儿跟娘亲离开,跟娘亲离开……”
呜咽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沈鸢的心就仿佛裂开了一条口子,在不断的往里面灌着冷风。
她紧紧的揽着他的身子,将他抱了起来。
“好,我们离开。”
她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到最后彻底的消失在了宋裴砚的视线中。
整个临安殿外只剩下宋裴砚主仆二人,秦墨满眼担心的伸手想要去扶他起来。
“殿下,您身体不好,万万不能忧愁过度啊。”
可他的话才刚落下,宋裴砚就猛地吐出一口血,血雾弥漫中,他眼前一黑,彻底的晕了过去。
“殿下!”
翌日一早,沈鸢便领着菡萏和凝冬,抱着煜儿踏上了出宫的马车。
宫道两侧聚满了前来看热闹的宫人,对着她们的马车窃窃私语。
“看看,好好的太子妃不当,非要和离,现在好了吧,被逐出京城,下半辈子都不知道怎么样。”
“可不是嘛,自己走就走吧,还要带着小殿下,明知道小殿下现在是太子唯一的子嗣,日后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现在好了,彻底的失去皇太孙的身份,真没见过这么狠心的娘!”
“关键是带着小殿下离开京城,就算是去了边关,以后谁又敢娶曾经的太子妃?”
……
别看这些宫人平日里阿谀奉承,谄媚不已,一朝失势,人人都想要上来踩上一脚。
“娘娘!他们简直是太过分了,看奴婢不下去撕了他们的嘴!”
凝冬哪里能让自家娘娘受这种气,挽起袖口就准备跳下去。
“好了好了,总归是要离开了,搭理她们做什么?”
或许是可以离开的喜悦将沈鸢的脾气都压下来了许多,“还有,以后叫我郡主,可不能再叫娘娘了。”
凝冬这才反应过来,嘻嘻一笑,“瞧奴婢这嘴,都叫习惯了。”
沈鸢宠溺的笑了笑,刚准备说什么,马车后传来了一阵马蹄声,紧接着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阿鸢!”
沈鸢都快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幻听的时候,帷幕却被人挑开,她看见了沈君祁那胡子拉碴的脸。
向来爱干净的沈君祁满脸的疲惫,下巴上的胡子显然是许久都未修理了,头发也是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更是随处可见的褶皱。
沈鸢让马车停了下来,招呼沈君祁进来后瞪着他,“你怎么又偷偷逃出来了?”
宋裴砚不是说给他送回去了吗?
沈君祁一进来就将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丢在了她怀里,随手抓起桌上的糕点塞进了嘴里,含糊道:“什么叫逃?你是不知道……咳咳咳……”
见他被噎的连连咳嗽,候在旁边的凝冬赶紧给他倒了杯水,却不料沈君祁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猛地后退好几步,连连摆手。
“拿开拿开!”
或许是这一刺激,他喉咙里的糕点倒是咽了下去。
沈鸢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你这到底是怎么了?还有这狐狸……”
她抱着怀里瑟瑟发抖的小狐狸,总算是有了一点印象。
“这不是昨天宋裴砚带回来的那一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