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刚准备直接打开门出去,却被皇后突然抓住了手。
“别去!”
皇上转过身想要说什么,就看见皇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陛下,算臣妾求您,今日的事情,放过他,好吗?”
皇上赶紧伸手去拉她,“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皇后执拗的跪在地上,抓紧他的手,“放过他,我求您了。”
皇上气息不顺,狠狠的瞪了一眼不远处站在一言不发的宋裴砚,咬牙:“不可能!”
他曾经对这个儿子有多在意,现在就有多失望。
他可还记得刚才宋裴砚是用怎样的眼神和语气对待他的,尤其还有那碗药,如果皇后晚来一步,他现在指不定成什么样子了。
帝王威严被这样挑衅,谁都不能忍。
他这次肯定不会放过他,肯定不会。
“起来!”
他用力想要将皇后拉起来,却见她突然间松开手,用朱钗顶着自己的脖子。
“陛下,今天你要是不放了他,那就连我一起杀了吧!”
“你!”
见朱钗的尖端已经要刺破她的皮肤,皇上瞳孔骤然一缩。
“住手!皇后,你给朕住手!听到没!”
“这些年朕对你已经算是言听计从,你说什么朕都可以不计较,可是为什么你现在却要跟他一起逼朕呢?”
“宋裴砚今日之事任何人都不可能原谅,你让朕如何原谅?”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难道朕要留着一个随时会要了朕的命的儿子在身边吗?”
“不会的,不会的陛下……”
皇后突然站起身走到宋裴砚身边,“我可以不做这个皇后了,你也可以废了他的太子位,哪怕是将他赶出京城都可以,只要你留他一命……”
宋裴砚垂眸看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皇后,眼里翻滚着复杂的情绪。
他突然开口:“为什么?你不是想要让我死吗?为什么现在要救我?”
皇后手一抖,根本不敢回头看他,只是执着的盯着皇上。
“放了他,陛下,看在我们夫妻多年的份上,我求您了,他是我们最后一个儿子了……”
这句话果然起了作用,皇上垂落在身前的双手攥的咯吱作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站在宋裴砚身后的秦墨眉心有些焦躁,凑近他低语。
“殿下,我们要不要……”
宋裴砚一个眼神扫过去,他立刻闭了嘴,同时在心里叹了口气。
果然,殿下还是心软了。
终于,皇上艰难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好,皇后,这是朕最后一次放过他。”
“待会儿朕会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但是出去之后,朕会下旨让他离开京城,并且收回他手中的所有兵权,从今往后,他是死是活都跟朕,跟你,再无关系。”
皇后似乎在这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手中的朱钗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皇上见状赶紧上前将她搂了过来,随后看也没再看宋裴砚一眼,转身朝着大门走去。
秦墨越发的着急。
“殿下,您难道真的要放弃吗?”
等门一开,他将失去所有。
宋裴砚紧抿着唇不发一语。
但就在皇上的手快要接触到门边的时候,他终于开口,“等等。”
皇上手一顿,秦墨眼里闪过惊喜,刚准备传出讯号,却被宋裴砚接下来的话给浇灭了满心的欣喜。
“陛下,三日魂的解药你还没给我。”
皇上扭头,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冷漠。
“放心,如今你的死活朕也不会再管,会让人将解药送过去的。”
宋裴砚没再多说什么,皇上已经打开了门。
外面乌压压站着的全是朝臣和士兵,将整个御书房围的水泄不通。
见他安然无恙的出来,端太尉的眼神闪了闪,说不出来是高兴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点。
但他面上还是十分焦急又担心的走了上来。
“陛下!陛下您怎么样了?太子殿下对您做了什么?”
说着他又将目光移到了跟着走出来的宋裴砚脸上,厉声呵斥。
“太子殿下,你竟然如此狼子野心,竟敢逼宫谋反!来人,将他拿下!”
“慢着!”
皇上不轻不重的声音响起,“朕都还没说什么,端太尉未免也太着急了点。”
端太尉赶紧弯腰拱手,“微臣惶恐,微臣只是担心陛下安危,听闻太子殿下谋反后这才带兵前来……”
“端太尉的好意朕心领了,但是刚才只不过是太子与朕在御书房商量要是,想不到就因为时间长了些,竟造成了这样的误会。”
“什……什么?”
端太尉握紧手,笑容有些勉强。
“陛下,微臣知道您偏爱太子殿下,但谋反这样的大罪,您若是也能姑息,实在是……”
“怎么,端太尉是觉得朕再说谎?”
一句话将端太尉接下来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他眼神中闪过一抹狠意,但最后都归于平静。
“臣不敢,既然陛下说没有,那今日之事想必就是误会一场,误会一场。”
“既然知道只是误会,便都退下吧。”
皇上撂下一句话后便扶着皇后穿过人群,头也不回的离开。
等人群逐渐散去,端太尉才扬起头跟上首的宋裴砚对视。
他那张脸上勾起伪善的笑容,眼角顿时堆满了皱纹。
“太子殿下今日动静闹得实在是太大,臣还真以为您是在逼宫呢。”
宋裴砚不紧不慢的从高处走了下来,周身的威压让人不寒而栗。
“端太尉,您如今年纪也大了,还是好好待在宫外养老才是,宫里的事情插手太多,对您也不好,您觉得呢?”
端太尉笑容僵硬了一瞬,随后后退一步。
“臣忠于陛下,愿为陛下肝脑涂地,只要臣还活着一天,便会进忠一天。”
“如果太子殿下没有别的吩咐,臣先行告退。”
宋裴砚凝视着他的头颅,意味深长道:“肝脑涂地,端太尉的忠心可真让人感动。”
“下去吧。”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秦墨急的快要跳起来了。
“殿下,您这是何必呢?我们的人都已经准备好了,为什么您要放弃?”
宋裴砚微微垂眸,指腹摩挲着腰间的玉佩,良久后才道:“因为孤是她唯一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