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裴砚蓦然一怔。
太后伸出手覆在他手背上，“哀家对不住你，你一定很怨哀家吧？”
说完后她又笑了笑，“不过没关系，哀家就快要走了，曾经的一切就过去了吧，你若是实在不愿意看见哀家，日后可以不用来皇陵看我……”
“母后”宋裴砚打断她，“你不会死。”
生硬的安慰却让太后不禁愣了愣，反应过来后也没反驳，只是继续说。
“你是个好孩子，哀家相信以后临渊在你手中一定能更加强大，你父皇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
“虽然哀家知道你很爱鸢儿，可还是要提醒你，不要重蹈覆辙，鸢儿好不容易愿意原谅你，你可不能再辜负她伤害她，哀家了解她，若是再有下次，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跟你在一起的。”
她像是交代遗言一样的话让宋裴砚情绪越发的烦躁。
他声音冰冷着陈述：“你不会死的。”
他冷着脸从旁边拿来一把匕首，对准自己的手眼看着就要落下一刀，太后惊呼一声抓住他的手。
“你这是做什么！”
宋裴砚拂开她的手，“既然我的血最为特殊，想必跟邬紫一样可以解百毒。”
“不行！”太后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他，“你不能受伤不能流血，万一不小心旧病复发，到时候没人能救你了。”
“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他果断的再次拂开她的手，正欲落下一刀，门被推开，沈鸢几人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
“知道了！我们知道了！”
邬紫和沈鸢一进来就看见宋裴砚一副要割他自己的动作，惊讶的瞪大眼睛。
“你怎么知道？！”
宋裴砚眯了眯眼睛，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顿时明白了大概。
“所以你们查出来我的血可以救她？”
邬紫重重的点头，“这种蛊毒是巫族的禁术，刚才翻越典籍的时候才发现。”
“此蛊名唤舍命，顾名思义，想要真正救她只能一命换一命，如果想要暂时稳住蛊虫，也必须让至亲之人半个月放一次血喂养太后身上的蛊虫，它才不会发作。”
“陛下您就是太后的至亲之人，的确只有您的血才可以救她，可若是半个月喂养一次蛊虫，那您身子怕是会承受不住，轻则身体虚弱，重则……缩短寿命。”
说不定放着放着人就没了。
闻言，床上的太后率先拒绝。
“不行，陛下龙体为重，哀家如今已经年事已高，活够了，死了便死了吧。”
“陛下是临渊之主，是临渊的未来，万万不能有所闪失。”
“更何况就算能留住哀家一时的性命又能如何呢？最后的结果无非就是跟着哀家一起去送死，得不偿失。”
她赶紧对沈鸢道：“鸢儿，你快劝劝他，别让他做这些没有必要的事。”
沈鸢表情凝重却并没有阻止宋裴砚的动作。
如果这是目前唯一可以救太后的办法，那她们没有理由不救。
果然，宋裴砚更是眼睛都没眨一下就直接划破了掌心，秦墨及时端过来一个碗接住。
鲜血汩汩从掌心流到瓷白的碗中，触目惊心。
沈鸢有些不忍的移开视线。
太后又惊又怒，“陛下！你快住手！”
“秦墨，还不快让他住手！”
然而整个屋子里的人都选择了沉默。
等流满了一碗血，太医及时上前替他包扎伤口，沈鸢则端着碗扶起太后想要喂她。
“拿开！哀家不喝！”
太后用力的抵抗着，说什么都不愿意喝。
沈鸢最后实在是无奈，给了明慧一个眼神，明慧和邬紫从后面控制住太后，沈鸢说了句得罪了后就给太后灌了进去。
喝完后太后伏在床榻边干呕着，可怎么吐都吐不出来。
“母后，您快躺下歇息吧。”
沈鸢拍了拍她的背，“您放心，让阿砚放血只是暂时的，我们还会想其他办法救您的。”
太后平躺在床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头顶的床幔，一个字都不愿意再说。
沈鸢叹息一声，见她皱巴巴的皮肤开始有血色恢复原样后才起身。
“母后您先歇着吧，我们就不打扰您了。”
仔细嘱咐了明慧几句后又多派了些人手留在这里沈鸢一行人才离开。
回去后沈鸢几人围桌而坐。
“所以那书中可记载如何将蛊虫逼出来？”
邬紫有些为难的摇头，“并没有，若是平常蛊虫便罢了，可这禁术中的蛊虫就是不一样，它是生活在人的心口处，就算是强行逼出来了人也活不成了。”
在心脏上，吸食心血，十分棘手。
“这蛊来的实在是蹊跷，先找到背后之人在想办法。”
沈鸢疲惫的揉了揉额头，“今日多谢你了，你也累了半宿，快回去歇着吧。”
邬紫点点头，“你也是，今日心身俱疲，早些休息，太后的事情我们明日再想想办法。”
“好。”
等人走后，沈鸢扭头看着宋裴砚，将他的手拉过来，“还疼不疼？”
宋裴砚揽着她的腰靠在她颈边，“我没事，今日辛苦你了。”
“我辛苦什么，倒是你，平日里嘴比谁都硬，今天还不是二话不说就割掌放血了。”
宋裴砚眼睫颤了颤，自嘲一笑：“你说的对，她终究是我的母亲，我总不能见死不救。”
“我知道，你虽然嘴上硬，但你心里还是担心她在意她的。”
“明天我们再去看看她吧。”
两人坐在窗边的软榻上互相依偎着，沈鸢仰头看着天空飞雪，一时心中苦涩。
“想不到新年的第一场雪竟然出了这么一件事，你说到底是谁看不惯我们呢？”
非要挑中今天下手，这让她不得不怀疑对方是不是故意的。
“背后之人肯定家庭不幸福，所以要在这样阖家团圆的日子里来添乱。”
宋裴砚温柔的将她鬓角凌乱的发丝拢在耳后，在她紧蹙的眉心落下一吻。
“别想了，早些睡吧，我会让人去查的，到时候他最好祈祷他已经家破人亡了，否则我一定会诛他九族，让他也尝尝这种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