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的到来让屋内的低迷恐怖的氛围终于破冰,跪在地上的侍女都下意识松了口气。
太子妃娘娘为人仁慈,更看重它她们这些伺候在小殿下身边的下人,自然不会再让太子殿下为难她们。
门被打开,沈鸢身着素衣一步一步走进来,宋裴砚看见她的第一眼就忍不住呵斥。
“胡闹,落水了就好好休息,谁让你来的!”
沈鸢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床上躺着的孩子身上,眼眶逐渐湿润,根本没有回答宋裴砚的话,直接蹲在了床边,伸出手握紧煜儿冰凉的小手。
“煜儿,母妃来看你了,煜儿…”
她的煜儿,她还只有三岁的煜儿,竟然就被何薇这个恶毒的女人给害成了这样!
若不是她及时发现,如今的煜儿怕是已经……
想到这儿,沈鸢的眼神里都不禁流露出浓浓的恨意。
前世的自己还真以为煜儿是失足落水,直到后来何薇与宋裴砚成婚前夕她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何薇这个女人下的狠手!
到现在她都忘不了何薇一脸得意的在她面前告诉她这个事实。
“我说姐姐啊,你可真傻,还真的以为小殿下当初是失足落水吗?哈哈哈,你应该不知道吧,其实他呀,就是我让人推下去的~”
何薇一身淡雅衣裙,看似素雅,可沈鸢曾经在库房里见过,这是当今皇上赐下来的上好云霓衣裳,本该是给太子妃的衣裙如今却被何薇这个没名没分的女人穿在身上向她耀武扬威。
若只是一件衣裳到也就罢了,她沈鸢这辈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自然也不会计较区区一件衣服。
她的话才是让她愤怒的关键。
原来当初就是她让人将煜儿推下水的!
杀子之仇,如何能不恨!
沈鸢当即气的给了她一巴掌,掐着她的脖子恨不得杀了她,却不料这一幕竟被宋裴砚亲眼看见,勃然大怒,当即便禁了她的足,甚至将原本属于她太子妃的寝殿给了何薇。
而她却被挪到了东宫偏殿,除了一日三餐,其余时间皆不许人探望,等到侧妃正式入府后才能解了禁足。
可沈鸢自己不争气,听着外面的欢声笑语喜气洋洋,痛彻心扉,心生怨恨,一不小心打翻了烛台都毫无察觉,这才阴差阳错之下回到一年前。
这一次,她一定不会重蹈覆辙!
她身上的气息太过骇人,哪怕是向来不太关注她的宋裴砚现在也发现了端倪。
“太子妃,孤在跟你说话,怎么,落了水连规矩都不懂了吗?”
规矩?
沈鸢差点笑出来。
自己曾经是整个临渊最尊贵的临安郡主,有身为大将军的父兄相护,有皇上皇后真心相待,是比公主还要尊贵风光的人物,性子自然矜贵高傲,不可一世。
可就因为喜欢上了宋裴砚,她收敛锋芒,甘心嫁给他做个后宅妇人,甘心为他洗手作羹汤照顾他,循规蹈矩,一颗真心全都扑在了他身上,可是自己得到了什么?
冷漠,无视,对她还不如对一个下人亲和。
至少对待下人他偶尔还能笑一笑,心情好的时候还能慰问上两句。
沈鸢强行将自己从那些回忆中拖出来,缓缓松开煜儿的手,起身屈膝行了一礼。
“见过太子殿下。”
闻言,别说宋裴砚,就连整个屋子的下人都惊被她惊到了。
太子妃痴爱太子殿下是整个临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事情,他们这些东宫的下人更是比谁都清楚。
太子妃恪守礼法不错,可是面对太子殿下的时候却从不会说这些生疏的话。
每每看见太子殿下,太子妃总能笑嘻嘻的迎上去,甜甜的唤上一句:阿砚,你回来啦~
太子妃生的娇俏,声音却带着缠缠绵绵的劲儿,像一把钩子总能准确的勾住人的心,饶是同为女子的她们听的都脸红。
可一向清冷的太子殿下依旧不为所动,每次都低声呵斥她胡闹。
太子妃却从不生气,依然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一会儿是唤阿砚,一会儿又调皮的叫上一句太子哥哥。
太子殿下听习惯了,后来也就随她去了。
可以说这是她们在府中头一次听见这样的称呼,一个个都屏息凝神,察觉出了不对劲。
宋裴砚鲜少这么仔细的盯着自己的太子妃。
她肌肤白皙,如今身上带着落水的病气,娇俏的脸庞竟多了几分脆弱惹人怜爱的感觉,一头如瀑布般的青丝只是用简单的玉簪挽了一个发髻,或许是因为太着急的缘故,几缕调皮的发丝垂落在胸前,落在那看的人耳根子发红的地方。
宋裴砚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声音软了些,“孤知你是在为落水后没有第一时间去看你赌气,可煜儿才三岁,身体自然比不过你,孤自然格外上心了些。”
沈鸢再次跟这个人隔得这么近,近到能闻到他身上清冷的雪松香,听见他那一如既往凉薄的嗓音。
她头一次觉得烦躁到想要远离他。
“殿下说的是,煜儿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跟自己的孩子赌气。”
我?
宋裴砚眉毛一挑。
沈鸢在他面前一直自称臣妾,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而且她煜儿是他们俩的孩子,何时竟要分个你我?
来不及多想,床上传来孩子稚嫩又虚弱的声音。
“母妃……母妃……”
沈鸢当即什么都不管了,竟然直接挤开了宋裴砚,自己坐在床边紧紧的握住煜儿小小的手,声线都在颤抖。
“煜儿,母妃在这儿呢,乖,母妃在呢。”
“母妃。”
煜儿缓缓睁开双眼,一眼就看见满脸焦急到快要哭出来的沈鸢,小小的胳膊抬起来,咕哝:“母妃,抱抱。”
软乎乎的声音里满是对沈鸢的依赖,她红着眼眶紧紧的抱住了他小小的身子,却又克制着力气不会弄疼他。
“煜儿,你有哪里不舒服吗?一定要告诉母妃。”
拥抱过后她小心翼翼的将他扶着躺下,掖好被角关切询问,完全当屋里的人不存在。
“母妃,我没事的,母妃别哭了。”
煜儿长的像她,一皱眉看的沈鸢心都软了。
她破涕而笑,伸手揉了揉他软乎乎的小脸蛋,宠溺道:“好,我不哭,煜儿没事母妃就开心。”
被忽略的彻底的宋裴砚脸都黑了。
还趴在地上的下人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