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宋裴砚并没有这么想要孩子,甚至可以说是不太喜欢孩子。
犹记得当初两人刚成婚的时候父皇也催的紧,可惜他一心都扑在朝堂上,对于生孩子实在是没什么兴趣。
但沈鸢却跟他不同,她似乎格外的想要有一个孩子,每每都爱缠在他身边。
宋裴砚一直都认为她跟父皇后宫里的那些妃子们一样,一心想要生下嫡长子稳固自己的地位,于是便心生不喜,特地让太医准备了一副避孕药,行房后再让沈鸢喝下。
还记得她第一次看见那碗药的时候眼里都带着不可置信,眼中的光芒也一点点的消失,最终一言不发的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她的乖巧自觉是宋裴砚在她身上看到的为数不多的优点。
后来她也确实没有再谈过生孩子的事情。
至于煜儿的到来,确实是一个意外。
一次宫中宴会,他喝醉了,一觉醒来身边已经没有了沈鸢的影子,喝药的事情暂时耽搁,这才不小心有了煜儿。
沈鸢是肉眼可见的开心,满心期待的等待着这个孩子的降生。
但他的反应从始至终都平平淡淡,毫无波澜,完全没有期待。
他与沈鸢之间既然没有情爱,生孩子也不过是累赘。
可今时不同往日,宋裴砚头一次觉得父皇这次的催生是个好消息。
她这些天性格大变,或许是因为受了委屈,吃醋,耍耍小脾气,既然这样,再怀一个孩子让她安心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宋裴砚低低的笑了一声,眉眼间多了几分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柔情。
指尖轻轻的在她娇嫩的脸蛋上刮蹭了一下,低头慢慢的靠近她,薄唇就要印在沈鸢唇上的那一刻,刚才还熟睡中的她似乎有所察觉,猛然睁开了双眼。
四目相对,宋裴砚竟有一种亲不下去的感觉。
两人维持了这个姿势半晌后,迷迷糊糊的沈鸢终于彻底被吓得清醒了过来,瞪大眼睛伸手将他狠狠的推开。
“宋裴砚你干什么!”
声音又惊又怒,仿佛他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这一瞬间宋裴砚也没来由的心虚,可反应过来后就黑了脸。
“沈鸢,你竟然敢直呼孤的名讳!”
这么多年了,除了父皇母后,谁敢这么大的胆子连名带姓的叫他!
“我……”
沈鸢也意识到自己一时嘴快不小心犯了错,可一想到刚才睁开眼睛就看见宋裴砚那副趁人之外的样子就气的七窍生烟。
“殿下,你刚才在做什么?”
“孤……”
宋裴砚难以启齿,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你是孤的太子妃,孤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还敢反抗?”
以前可是她巴巴的上赶着凑到他身边,现在自己送上门来还被嫌弃不说,如今竟然被她那种看登徒浪子的眼神看着,宋裴砚心都扭到了一起,别扭又难受。
沈鸢被他这理直气壮的模样堵的说不出话,哪怕烦他烦的牙痒痒这个时候也只能忍着,皮笑肉不笑。
“殿下,我今日身子不适,实在是不能侍奉殿下,殿下若是实在忍不了,出门右拐,前几日那些丫鬟还安顿在偏院,相信她们一定能伺候好殿下。”
又把他往外推!
宋裴砚生来的傲气让他实在是没办法忍受这样的屈辱,他直接下了床就要拂袖而去,可走到门边的时候被一股风一吹,猛然惊醒。
他转身,一步一步的走回来。
沈鸢下意识将被褥捞起来护在胸前,眼神警惕,“殿下还要做什么?”
她现在是巴不得离这个什么男主远一些,他忍不住去找何薇那个女人她都没意见。
“沈鸢,今日父皇的话你也听的很清楚,绵延子嗣乃是父皇的愿望,你敢违抗?”
宋裴砚已经坐在了床边,伸手一把夺过沈鸢手中的被褥,眯着眼,“躺下。”
命令的话语让她根本没办法反抗,沈鸢深吸一口气任命的躺下,死死的闭上了眼睛。
算了算了,往后还有这么多年,躲也躲不过。
睡就睡吧,又不是没睡过,大不了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算了。
为了自己,为了煜儿,沈鸢选择暂时妥协。
宋裴砚看着她那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忍不住动怒,吹灭了最后一盏蜡烛后躺在了沈鸢的身旁,扯过全部的被褥盖在身上,闭上了眼睛。
黑夜寂寥,听到身边传来浅淡的呼吸声,沈鸢小心的睁开眼睛,适应了黑夜后才松了口气。
还好宋裴砚还算是个不强人所难的君子,否则今晚还真要牺牲一下自我了。
但是……
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沈鸢十分不雅的翻了个白眼。
成婚这么多年,她竟然没有发现宋裴砚还有这么小心眼的一面,故意将被褥都给扯了过去,半点都不给她留。
若非是因为他心里还有个何薇,沈鸢都快怀疑他是不是故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让她主动靠近他。
虽然有些凉意,可沈鸢累了一天,困意来袭,没过多久还真的就睡了过去。
在她熟睡的那一瞬间,躺在身边的宋裴砚在黑夜里睁开了眼睛。
他侧过身看着缩成一团的沈鸢,心里的那股刺痛在不断的蔓延。
她为什么不像以前那样掀开被子挤进来抱着他的胳膊窝在他的怀里了?
宁愿受凉都不愿意靠近他了是吗?
这一刻,宋裴砚突然一阵恐慌,想要伸出手抱住她,可又害怕再次惊醒她,只能慢慢的将手收了回来。
最终他也只能叹息一声,掀开被褥盖在了她身上。
——
翌日,沈鸢睁眼就看见了坐在窗边软塌上默默看着册子的宋裴砚。
柔和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从侧面可以看见他棱角分明的下颚,高挺的鼻梁,那微微抿着的薄唇。
他浑身都带着矜贵又清冷的气息,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在书册上显得越发的好看迷人。
不得不说,宋裴砚的俊美是她目前为止还没找到对手的存在。
可惜了,渣男!呸!
沈鸢也只敢在心里暗骂,抬起头还是虚伪的露出几分笑意。
“殿下怎么还在这儿?不去早朝吗?”
宋裴砚轻轻的翻动书页,甚至没有看她一眼,“早朝已经退了。”
沈鸢:……
她干巴巴的笑了笑,“是吗?或许是昨日过多饮酒,这才睡过了头,还望殿下勿怪。”
宋裴砚的目光依然停留在书本上,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见他似乎极其不想搭理她,沈鸢也懒得用自己的热脸去贴冷屁股,唤了门外的菡萏和凝冬进来伺候她梳洗。
等坐在铜镜面前的时候,菡萏的目光落在她额头那淡淡的疤痕上,提了一句:“娘娘,今日想要贴什么花钿?”
虽然用了金疮药,但这疤痕一时半会还是好不了,这些日子都是贴的花钿。
沈鸢想了想,刚要说什么却见宋裴砚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后,代替了菡萏的位置。
“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