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五楼，人影倒是越来越少。
这里的每一件衣服比下面的都华贵了不少，甚至还有凤冠披霞，步摇珠钗。
也难怪就连皇宫里的衣裳有时都要出宫采买。
“郡主，你看这件怎么样？”
凝冬站在了一件满是珠串的华服前，眼神亮晶晶的。
华服迤地，裙摆上还绣着鸢尾花，腰间珠串犹如一颗颗闪亮的星星，确实好看。
但沈鸢还是摇了摇头。
“这是白色，明安盛典最忌讳的颜色。”
若作宫中礼服倒是可以，但这种祈福的日子自然穿戴不得。
几人又走走停停，越往里面走反倒是越发的亮堂，或许是因为担心明火烧毁衣物，这里灯光都是用的价值不菲的夜明珠代替，可见霓裳阁背后的雄厚财力。
来到最里面，沈鸢的目光顿时被一件流光淡紫色衣衫吸引了目光。
“哇！”
凝冬激动的跑到了那件衣服的面前，双眼放光。
“郡主！郡主您快看快看，这件简直就是太美了吧！”
淡紫迤地束腰长裙，外覆薄纱，针线如流水般顺畅，编织出一朵朵盛开的海棠花，星星点点的紫如流星般耀眼绚烂，不愧是千金难求的云烟罗纱裙。
紫色意为尊贵之色，若身着正紫色定然是不妥，可这淡紫色却让人眼前一亮的同时又不会逾矩。
“的确不错，就这件吧。”
“好嘞！奴婢这就给您取下来！”
或许是因为这上面衣服贵重的原因，所以每一件都被挂在了高处用白纱覆盖，不影响观感的同时还能遮灰挡尘。
凝冬踩着旁边的凳子准备取下时，却听见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
“哇！这件衣服好好看！”
“太子殿下，这件衣服我能试试吗？”
凝冬取衣服的手一顿，转头看了过去。
主仆二人在看见这张脸的时候吓得呼吸一窒，凝冬更是脚底一软，“啊”的一声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好在沈鸢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的腰，让她平稳落地。
凝冬甚至来不及道谢，就惊恐的指着面前陌生的女子，“郡主，这……鬼！鬼啊！”
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正是太子宋裴砚和一位浑身上下都跟何薇长的十分相像的女子。
看见她的第一眼，沈鸢也将她认错成了何薇，但没过多久反应过来后就很快打消了这个猜测。
何薇没死她是知道的，但是何薇被做成了人彘这是改变不了的。
然而面前的女人好手好脚的站在那儿，显然不是何薇。
只不过是一个长的酷似何薇的女子罢了。
“别怕，她不是何薇。”
沈鸢的冷静安慰让凝冬也缓和了恐惧，站上前十分警惕的看着她。
“你……你到底是谁！”
就算不是何薇，单凭这张脸就可以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女子身穿鹅黄衣衫，小鹿般的双眸十分灵动无辜。
“两位姐姐见到阿璇为何如此惊讶？莫非以前我与姐姐见过？”
凝冬被这一声声的姐姐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浑身恶寒。
“放肆！睁大你的狗眼看看站在你面前的是谁，与郡主称姐妹，你也配？”
女子显然被她凶神恶煞的面庞吓到了，一个劲的往宋裴砚的身边缩。
但结果也没让她失望，向来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竟屈尊降贵的亲手将她耳边的碎发勾住拨到耳后，温声宽慰：“别怕。”
这两个字听的沈鸢差点吐出来了。
以前宋裴砚对她温柔的时候怎么没这么恶心过？
凝冬瞪大了双眼。
“太子殿下，您怎么跟这个……”
“放肆！”
刚才还满脸温柔的宋裴砚在看向她们的时候脸色陡然一变，阴沉中带着危险。
“孤的人，也是你一个小小的奴婢能辱骂的？跪下！”
他的威压自然不是谁都能受得起的，凝冬吓得腿一软，膝盖距离地面还不足一寸的时候胳膊却被一道有力的手拽住拉了起来，紧接着就看见沈鸢挡在了她的面前。
“第一次见，不认识这位姑娘也是情理之中，太子殿下何必动怒。”
“这位佳人既能得太子青眼相待，不知是哪位大人家的小姐？”
沈鸢笑眯眯的，完全看不出一分一毫的愤怒，甚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友善。
看见她笑，宋裴砚心里的怒火竟莫名的平复了几分，脸色也没有先前那般难看。
“柳大人家的次女，柳璇。”
柳大人？
这个姓氏在整个京城都少见，沈鸢一听便对上了号。
“哦，原来是大理寺少卿柳大人的女儿，传闻这柳大人与柳夫人夫妻恩爱，琴瑟和鸣，是少有的一夫一妻，两人膝下也只有一女，名唤柳昭昭，不知这次女是……”
整个临渊都是男尊女卑制度，男子可以三妻四妾，佳丽三千，只要不是特别穷的人家，几乎都会娶妻娶妾，但这柳大人反倒是一股清流，为官二十多年，身边也只有一个青梅竹马柳夫人，不纳妾不通房，甚至膝下无子也依然守着柳夫人过一辈子，是个难得的有情郎。
只闻嫡女柳昭昭，可从未听说过什么次女柳璇。
这话看似是在询问，实际上却揭露了柳璇的身份。
既然从未对外公开过，那要么就是领养的，要么就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果然，柳璇眼眶瞬间就红了，纤纤玉指紧紧攥着宋裴砚的衣袖不愿放开，埋下头低声抽泣。
宋裴砚微微蹙眉，看着沈鸢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不悦。
“郡主，都是女子，何必咄咄逼人？”
“咄咄逼人？”沈鸢掩唇轻笑了一声，眼神比柳璇还要无辜，“太子殿下可是误会了，我不过是好奇发问罢了，若柳二小姐身份实在是难以言说，那我不问了便是，还望二小姐别生气，免得传出去说我欺负了你才真的是冤枉。”
这怪腔怪调的模样看的身后的凝冬都快憋不住笑了。
只知道郡主生气的时候总爱跟殿下吵架，谁曾想竟还有这样做作的一面。
不过……她喜欢。
宋裴砚固然不懂女子心思，但也知道她这阴阳怪气的模样没什么好话，当即不愿搭理她。
“来人，将这件衣服取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