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的选择显然让宋梓宸有些出乎意料，然后愣神过后又不禁笑了起来。
“沈鸢啊沈鸢，不愧是你，果然是个没有心的女人。”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夜色彻底笼罩住这座荒凉的偏院，一阵风吹过，满地的树叶掩盖住痕迹，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沈鸢没有进食，浑身无力的从地上站起来，摸索着来到床边坐下，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
阿砚，你再等等，等这一切结束，我就会来寻你的。
她到时候会陪着他一起去死，不会让他孤零零一个人。
三日后，沈鸢麻木僵硬的坐在凳子上，目光停留在那扇木门上。
没过多久门打开了，宋梓宸走了进来。
他眼神中带着一点变态的兴奋。
“久等了，阿鸢。”
看见他，沈鸢一颗心彻底死了。
她很清楚，宋梓宸来了，那想必宋裴砚已经……
想到这儿，她突然捂着胸口猛的咳嗽起来，咳到眼眶都红了一圈，再次抬头时已经泪流满面。
本以为自己已经麻木，可一想到此刻已经身首异处的宋裴砚，她简直痛到无法呼吸。
“这么伤心啊。”
宋梓宸啧啧两声，“先别急着哭，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什么意思？
沈鸢心中突然涌起希冀，抬头看向他。
宋梓宸看着她红肿的双目，伸出手拂去她的泪水。
“哭的这么伤心，我会心疼的。”
可他的眼神却比谁都冷漠，像一个看客。
沈鸢偏开头躲过他的手，“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没杀他？”
宋梓宸收回手摩挲着指腹，凉薄的眸子里闪过恶意。
“是啊，我没杀他，你应该很高兴吧。”
沈鸢突然感觉自己就像是活了过来一样，一颗心激动的跳动起来。
然而下一刻她又脸色惨白起来。
“你没杀他，那今日的刑场上杀的是谁？”
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都在颤抖。
然而宋梓宸的回答彻底证实了她的猜测。
“既然没杀他，那是谁还用我说吗？”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欣赏着她刚放松的表情陡然变得难看至极。
沈鸢只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她突然什么都不顾的掐住他的脖子嘶吼：“宋梓宸！你这个畜牲！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她明明已经选择了，可是为什么他还是动了沈家。
沈家虽然因为沈震离开京城已经大大缩减了侍卫奴仆，可上上下下也有一百多人！
而如今这一百多人竟然都丧命他手！
脖子上的手用力极大，显然是下了死手。
宋梓宸发丝凌乱，却没有反抗，而是兴奋又疯狂的盯着她。
“朕为什么要……说话算话？”
“你一次又一次的欺骗朕，现在朕不过是让你体会一下朕的心情罢了！”
“宋梓宸，我要杀了你！”
沈鸢此刻恨不得将面前这个人挫骨扬灰，恨意彻底蚕食了她的理智，完全不管不顾的想要弄死他，哪怕是同归于尽都在所不惜。
然而宋梓宸当然不可能真的让她杀了他，到最后关头还是用力的将她推开。
“沈鸢，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当初朕给过你一次又一次的机会，是你非要选择了这条路，那接下来的一切都是你必须要承担的。”
“朕说过，你所在意的人朕一个都不会放过，别以为朕还会对你心慈手软。”
沈鸢倒在地上痛苦的嘶吼着，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痛彻心扉。
她的阿父，阿兄，都因为她一人命丧黄泉！
他们戎马一生，战功赫赫，如今却以这样的方式了结，她如何能不恨？
“宋梓宸，我一定会杀了你！一定会！”
从没有哪一刻她的恨意如此汹涌，“你现在最好杀了我，否则终有一日我定会让你为我沈家一百多人陪葬！”
“好啊，朕等着你！”
宋梓宸轻蔑一笑，“沈鸢，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后悔，后悔抛下朕去找宋裴砚？后悔因为他一个人赔上那么多条性命？”
沈鸢直视他的双眼，咬牙切齿。
“是，我很后悔，很后悔当初没有直接杀了你，早知道有今日，我就不应该心慈手软，就应该一刀杀了你！”
“可惜了，你后悔也没用。”
宋梓宸听完后表情顷刻间拢上阴霾，冷笑：“你杀不了我，而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他们是怎么死的。”
“让朕想想，这次是沈家人，下次是谁？你那如亲人般的侍女？还是你的亲生儿子？”
“不如这样，今天你再选一个，朕看看能不能按照你选的来杀，怎么样？”
“宋梓宸！”
沈鸢疯狂的抓住他的衣摆，眼中满是恨意。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他们！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放过他们！”
她的绝望展现的淋漓尽致。
宋梓宸平淡无波的眼眸微不可查的闪了闪，很快又恢复了原样。
“沈鸢，朕不是没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把握不住，这次，朕不会再因为你而心软半分，所以，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好好的活着，看着他们是怎么一个一个没有的。”
“劝你不要表现的这么痛苦，这样只会让朕更有杀人的欲望。”
宋梓宸毫不留情的抽回自己的衣袍，拂袖而去。
他踏下阶梯，身后木门内便传来沈鸢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和怨恨的咒骂。
宋梓宸连脚步都没停一下，径直踏上轿撵离开。
回到养心殿，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刚才给坚韧不催的人却像是卸去了所有的力气，重重的单膝跪在地上，痛苦的喷出一口鲜血。
血雾弥漫中，他无声的苦笑。
“陛下！”
心腹太监赶紧将他扶起，声音哽咽的替他擦拭血液。
“陛下，您这又是何苦呢？”
“您和娘娘分明不用走到这一步的。”
宋梓宸无力的靠在太师椅上，气色虚弱，仿佛病入膏肓的老人，就连眼神都是飘忽的。
“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回陛下，快了，还有一样东西快马加鞭运进京还需要十日左右。”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