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棒槌修炼这个想法,秦行之早就有了。
虽然对习惯用科学解释一切的小道士来讲,一根棒槌能修炼十分让人头疼,但他坚信掌门信物不会害他。而且正是因为修炼恨天法门,棒槌才成了恨天宫主人,小道士也因此而受益。
不管棒槌是不是活物,它没有嘴巴也没有手脚,无法表达自己的想法。闲着没事就自发修炼,说不定是在故意引起秦行之的注意,让他明白棒槌渴望继续修炼呢?
镯子竟然会带来霉运,棒槌的表现很给力,义无反顾地替小道士接了过去。
棒槌够忠心,秦行之当然要满足它的渴求。
而且小道士隐约有个想法,棒槌继续修炼恨天法门,实力增强了,说不定能够对抗霉运呢?
这不是不可能,敢蔑视老天,先得有对抗命运的本事,否则能分分钟被天道虐死。恨天固然失败了,可他留下的法门难道没有一点对抗命运的效果?
老道有顾虑:“上次修炼属于被逼无奈,祖师爷应该能理解。可这毕竟是道门宝贝,你让它修炼恨天法门……徒弟,我觉得不太妥当。”
“师父你这就不专业了。李道长说过,恨天法门的根源仍然是道门法诀。”
“要这么说,邪修法诀的根源,它也是道门法诀,你敢练么?”
秦行之不以为然:“邪修飞升,那也是去天庭做神仙,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当然了,你徒弟品性高洁,邪修那一套我肯定学不来。”
“随便你吧,但愿不会出事。”
徒弟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老道不想过于干涉。再说了,小道士做的很多事老道理解不了,最终结果往往非常不错。如果棒槌修炼能够对抗霉运,这也算是个不错的解决方法。
胡一菲忍不住插话:“小道士,你能帮我修炼么?”
“你想多了,贫道可不会妖法。”
“妖怪修炼本来就没有法诀。”胡一菲热切的看着秦行之,“李道长以前跟我说过,你们鸿蒙派有专门给妖怪修炼的法诀,你教给我好不好?”
“有这种事?”秦行之看向师父。
秦寿老脸一红:“臭小子看道爷干嘛?玉瞳简你看不了,道爷一样也干瞪眼。反正能看的那些典籍里,没有提到过妖怪修炼法诀。”
秦行之摊手:“那就没办法了。胡一菲,等贫道以后修为提高了,能打开玉瞳简,再给你找吧。”
老道心说你根本无法修炼,这个承诺就是扯淡。
然而胡一菲并不这么认为,喜滋滋的点头:“好呀,我等着你……啊呀,这样一来,你岂不是成我师父了?这不好,我不喜欢。”
秦行之摆手道:“谁说传你法诀就是你师父?鸿蒙派没这种规矩。你是道爷的女奴,这辈子别指望平反了。”
胡一菲大大松口气,拍着胸脯笑:“那我就放心了。我可是知恩图报的狐狸精,当初貔貅救我一命,我帮他赚了多少钱!你答应传我法诀,这是天大的恩情,我得好好报答你,以身相许怎么样?”
“你脑子里还能有点别的吗?”秦行之瞪她一眼,“出去给道爷守门,我要帮棒槌修炼。”
胡一菲悻悻不乐地出门站岗去了。
老道叹息:“瞧你那篇不着调的誓词惹的祸。”
秦行之嘿嘿一笑:“犯花痴固然让人头疼,但你能否认其中的乐趣吗?这也是一种享受,老道你不懂。”
“呸,就说你不着调不就得了?这也就是胡一菲,换成别人,早打死你七八回了。”
秦行之没继续搭话,把棒槌悬浮在面前,开始帮它修炼恨天法门第二层。
棒槌在空中变换着花样搏动震颤。
老道看得啧啧称奇,一根棒槌居然能跟心脏一样有规律地扩大缩小。咦,照这个形状,用心脏来形容,似乎不如某种不能描写的玩意儿更妥帖……道祖在上,这可是祖师爷留下的宝贝,我胡思乱想什么呢?
“打完收工。”
半个时辰后,棒槌停止搏动,秦行之睁开眼。
“这么快?”老道很意外,好歹是牛逼哄哄的恨天传下的法门,只用半个时辰就能修炼成第二层,棒槌这天资未免也太高了。
妈的,道爷难道连根棒槌都不如?
秦行之摇头:“当然不可能那么快,但你忘记我说的,它能自己修炼了?我帮它修炼一遍,它记住了步骤,自己就会主动继续修炼的。”
就像回应秦行之一样,棒槌在空中律动起来。
老道看向秦行之。
小道士耸耸肩:“我没指挥。”
“它竟然真能自己修炼!”听徒弟说,毕竟不如亲眼所见那么直观,老道震惊也是可以理解的。
第二天上路,秦行之继续倒霉。
不过频率似乎有所降低,一整天下来,也不过是遇上三五回而已。这让他对自己的判断更有信心,当天晚上专门又帮棒槌修炼了一次。
事实证明,棒槌没有让小道士失望。
等大军到达密州府城外,秦行之的生活也基本恢复了正常,再也不会动不动就倒霉。而棒槌经过这些天的自发修炼,马上也要突破第二层境界。
当然,从表面看,棒槌并没发生什么变化,既没变得更坚硬,威力也和从前差不多,基本不具备杀伤力。
大军在密州府城外停下。
和县城不同,大军每经过一座府城,通常都要停留几天。一来府城百姓多,宣扬军威才有足够效果,二来知州属于朝廷大员,他带人劳军,大将军是要亲自接待的。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知州会给大军带来补给。
马知州和通判联袂出城,身后跟着各自下属,还有运送补给的民夫车队,一同来劳军。
大将军在中军帐中接待马知州等人。
这种凑热闹的事,小道士当然不肯放过,而且马知州也算是熟人。说起马知州,也是个运气爆棚的,听说因为抓捕金家庄叛逆立功,做完这任密州府知州,就会返回京城,进入中书省,位置都给他准备好了。
大帐内,文武官员相互见礼。
马知州和大将军寒暄,小道士则兴致勃勃看热闹。
挺意外,这种官员互拍马屁的场合,马公子居然也来了。还不是一个人,在他身边谈笑风生的,正是他的“爱侣”小庆。
秦行之酸溜溜地想,有个当官的爹果然必定是人生赢家,能有资格参加劳军,恐怕马公子也做官了。
就是不知小庆是以什么身份来的。
正想着,马知州在大将军的引领下,来到秦行之面前,笑容可掬地拱手:“小道士,又见面了。”
秦行之一愣,没想到马知州会放着那么多将军不见,先来找自己。
这就是小道士对自己的重要性认识不足了,毫不夸张的说,他现在是妥妥的大军二号灵魂人物,大将军带人先来和他见礼十分正常。
秦行之打了个稽首,笑道:“知州大人红光满面,一看就是官运亨通,春风得意呐。”
马知州哈哈大笑:“承蒙吉言,都是为朝廷效力,也没什么可得意的嘛。花魁大赛初见,某就看出你小道士不是池中之物,如今再次聚首,你已为大齐立下开疆拓土赫赫之功,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秦行之很惊讶:“你都知道了?”
马知州笑而不语。
降伏恨天宫,把白马山划归大齐这么重要的事,三江知县王好古没资格知道,身为封疆大员的马知州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听说?
就算密州在大齐排名靠后,那也是正儿八经的一个州,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来做这个一把手。马知州在京城的人脉关系绝对不一般,互通书信不是个事儿。
他甚至还知道,小道士是皇帝身边的超级宠臣。
否则的话,马知州又何必自降身份,和一个小小的侍读互相吹捧?
他可不是文良纯、杨旭那些大佬,还没那个资格忽略一个宠臣对自己仕途的影响。这还是圣贤书读得好,否则节操稍微欠缺一些,曲意奉承都有可能。
秦行之露出腼腆之色:“封侯拜相其实无所谓,名利什么的都是浮云。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长寿长到万万年,这才是人生最高追求。”
“小道士超凡脱俗,本官佩服。”
这当然是客套话,马知州心里完全不以为然,人生在世,当然要建功立业留名千古。你说的那是猪,活亿亿年也没任何意义。
两人聊了一会儿。
马知州忽然话题一转:“当日花魁大赛期间,小道士师徒被歹徒公然袭击,这是对朝廷的挑衅,本官身为知州,绝不肯容忍!后经调查,是本府一名外号吴大头的江洋大盗所为,当即派人捉拿,成功铲平匪徒老巢,擒拿贼人若干,一举打掉潜伏在密州府的黑恶势力。”
秦行之赞叹:“打得好,对付那种不讲江湖规矩,输不起的家伙,就该狠狠打!”
“呃,并不是江湖规矩的事……其实现在想想,本官当时处置得不够迅速,还是多亏了犬子提醒,才没有让贼人事先察觉风声而逃跑。”
“这是肯定的,抓你媳妇你也急。”
“什么?”马知州迷惑地问,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秦行之连忙摆手:“没什么,您就当贫道自言自语。”
暗骂自己,小道士你这是有多不成熟?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答应替马公子保密,你得做个有信誉的人,吐槽也要分场合嘛。
再说了,小庆可不一定是“媳妇”,他也可能是“相公”,道爷说话可不能这么不严谨。
马知州并没有追问,叹息一声:“只可惜那匪首武艺高强,又十分狡猾,被他侥幸跑掉了。小道士你可要小心了,本官听说,他临走时放言,要找你报仇雪恨。”
秦行之乐了:“这您不用担心,吴大头早让胖子的手下拆散架了。”
马知州再次迷惑:“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