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
少年就站在那边，连侧着的一个身影都是冷的，似乎对殷楚的这些小手段完全不为所动。
他一抬眸，少女明亮亮的眼睛立马追了上去，带着星星点点的期待。
“我觉得你刚才劝我试试时，说的那些都很有道理。”
“……”
秦湛一开口，殷楚眼里的期待全灭了。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了！
见无论如何都说动不了对方，小姑娘的脑袋耷拉着，再也没有一开始的欢快，看起来焉哒哒的模样。
秦湛依稀能听到小姑娘在碎碎念些什么，到底忍不住心软，他把脑袋凑过去些。
“要说话就大声点。”
殷楚倏一下抬头，乌黑澄亮的眸子清晰地映出少年此刻的模样，
“算我求求你？”
秦湛：“……”
说不过就耍赖，这个人怎么可以做到那么没脸没皮？
然而，这一次秦湛再没有一触就过，反而对上小姑娘的眸子，认真道。
“殷楚。”
少年喉结滚了又滚，最后用极其沙哑的嗓音说出，“你是以什么身份要求我不要谈恋爱的？”
殷楚歪歪头，“……朋友？”
只是朋友……吗？
乍听到这个答案，秦湛的情绪有些复杂，说不出是失落遗憾，还是骤然被安抚了一下。
那心情总是有些说不上来吧。
或许该高兴的吧？
至少、至少还是朋友，还有这个身份……
如此一来，他对她而言还是重要的，有用的。
所以当她知晓，自己一交别的女朋友两人就会从此断绝关系，从而才表现得如此紧张……
秦湛突然的低头沉默叫殷楚觉得慌慌地，本能求生欲上线，很快她又给补上了一个定语。
“好朋友？”
秦湛的神色似乎自然了，带入某人的思维，“一起闯过会所，有过生死之交的好朋友？”
殷楚：“……”
不对劲，现在秦湛的情绪很不对劲！
殷楚能感觉到，只要她稍微一个答不好，今天可能就要交代在这里！
于是殷楚努力给某只大猫咪顺毛，“不止！对我来说，秦湛同学就是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的存在！！”
超大声！
她连加了三个很重要，一句话重复三遍，反复验证对方的重要性。
“要是就因为谈一个恋爱就要断绝的话……我好伤心呀~”说着，殷楚做出伤心要哭哭的模样。
秦湛只瞄了一眼就将其看穿。
我哭了。
哦~
我装的。
不过被殷楚这么乱七八糟地一打岔，秦湛的心情总算没那么糟糕，甚至还有了说笑的心情。
“是担心没了我，你要再做坏事没人帮你收拾了是吧？”
“谁说的？！”
殷楚大声嚷嚷，“我明明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而且，我背后还有大哥呢！”
在处理烂摊子这件事情上，大哥yyds！
秦湛：“……”
眼看被自己盖章过的某位“好朋友”脸色再度阴沉下去，殷楚又举手，竭尽所能地开始哄。
“我我我，以后竞赛班的题目，你有不会的，我直接教，免费的！”
秦·其实都会做的·湛：“……”
“我也不收你的糖作为贿赂了！”
秦·其实很享受投喂过程·湛：“……”
“微信也不嫌麻烦给你发语音了，每次都标标准准地给你打字！”
秦·其实更喜欢语音·湛：“……”
只怪某人太傲娇！
这边，殷楚还不知道自己每一条都拍到了马腿上，眼看秦湛的连胜还没有好转。
她举起手机，一脸自己作出了重大牺牲的模样，使出最后的杀手锏。
“我愿意马上把我手机里你的丑照删掉！”
秦湛：“……”
“噗嗤~”
秦湛终于笑了。
这是……哄好了？
殷楚心底惊讶，正要抬头，却有一只温热宽大的手掌更先一步的按在自己脑袋上，阻止她所有抬头的动作。
她看不到秦湛的声音，只听到少年略显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麻烦精，你一直阻止我谈恋爱交女朋友，那你呢？”
“我肯定是不谈的呀。”殷楚想也不想道，声音糯糯甜甜，“刚刚就说了，我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
“那高考结束后呢，到大学呢，到以后呢？”
殷楚顿在原地，好像是被秦湛的问题给问住了。
她穿越前后都是不曾谈过恋爱的。
曾经收养过她的那位殷家的夫妻，比起恩爱，更像是利益捆绑在一起。
很早以前，殷楚便知晓殷父在外还有别的女人，这件事殷夫人也知道，但她仍维持着一个妻子、一个贵妇人的仪态。
殷楚也知晓，殷夫人虽没有出轨，但每次去美容购物的时候，也养着专门的几个小狼狗小奶狗，以供解闷。
这两人相处的模式起初叫殷楚十分费解，但习惯会逐渐冲淡一切。
之后，她也从盛知薇这边借那些所谓的言情小说看，看过了不少故事，却始终无法理解那种死去活来、真·掏心掏肺的爱恋。
我搞不懂啊.jpg
后面穿到修真界。
大师姐告诉她，可以相信亲情、友情、师兄弟情，但唯独爱情不要相信。
为此，大师姐还举了不少道侣反目，最终道心不稳陨落此界的案例，足以证明爱情的不可靠。
哦~
虽然大师姐至今也是只单身狗，还和大师兄成天吵吵闹闹的，因为大师兄总是作死去逗师姐，被大师姐揍一顿后，还嬉皮笑脸的……
整个峰上的人都看得有趣。
后面还是很偶然的一次，殷楚从师父那边知道，大师兄的修为一直都比大师姐高。
回忆着种种，殷楚更困惑了，却也明白一点——
大师姐她懂个锤子的爱情！！！
到如今，秦湛再问起这个问题，殷楚的心头仍是一片的迷茫，她眨了下眼睛。
“唔，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其实她内心是有答案的。
像现在这样，跟几个哥哥一起，有朋友，偶尔还能逗逗小秦同学……不也很好吗？
殷楚是看不到秦湛的模样，可自问题问出的那刻起，秦湛便一直盯着少女的表情。
见到她的困惑、她的迷茫，最后眨了下眼睛，秦湛如何看不出这是小姑娘在敷衍呢？八壹中文網
忽然连心绪也不是那般的不爽了。
还只是个小姑娘而已，什么都不懂，也许对她来说，“朋友”的身份就已经很好。
她说他们是朋友，那就朋友吧。
成为朋友，止步朋友，亦是……永远的朋友。
永远的朋友便也意味着，或许将来会有别人，但至少这样能一直出现在她身边，哪怕将来退居二三线……
不知是喜是悲。
至少到目前，目前就他自己的情况，秦湛始终都无法跨出那下面的一步。
无法。
不敢，更是不能。
秦湛又摸了下殷楚的脑袋，“不用删了。”
殷楚：“啊？！”
“照片不用删了；微信聊天的时候，你想发语音就发吧；还有糖，还是会给你。”
说着，秦湛把那一口袋的零食往殷楚面前一递。
殷楚被按着脑袋，还是看不到秦湛的表情，却莫名觉得，这一刻对方的表情一定是非常非常的难过。
于是，她接过秦湛递过来东西的同时，还是站在那边没有乱动，任由少年给她摸脑袋。
“麻烦精。”秦湛叫，“说了那么多，我答应你就是了。”
秦湛压在殷楚脑袋上的手终于松开，小姑娘抬起头——
虽然、虽然不想失去秦湛同学那么方便好用（？）的好朋友，但现在发生的事情如果让他那么难过的话……
小姑娘的眸色亮亮的，殷红的唇张合，说出的话却是异常的坚定。
“你如果想尝试的话，那就去吧。”
她不阻拦。
殷楚以前就想过。
无论是修真界的师父师兄师姐，还是现在刚刚找回的那几个哥哥，亦或者是秦湛同学。
未来，他们身边可能都会有比自己更重要的存在，只要他们觉得好……就好。
她不可以那么自私的。
秦湛：“什么？”
少女压下心底的不愉快，一抬头，白净漂亮的脸上不露分毫，那笑容还是灿灿得跟天边的烈日一般。
对，就是这样。
她还可以重新找新的朋友……
“只是一段时间不能联系，我没关系的。大不了、大不了将来你分手了，我们继续发微信嘛~哈哈哈哈哈——”
秦湛：“……”
真是没心没肺第一人。
秦湛却觉得，面前小姑娘笑得有那么点刺眼。
他懒得去看，直接从塑料袋里扒拉出一盒未来星，插上吸管，又递到殷楚面前。
正在故作坚强的殷楚：“？”
少年神色淡淡，“你不是最喜欢喝这个吗，赶紧喝，别逼逼，说了不谈就是不谈。”
殷楚还要说话，秦湛将吸管口推上去，不得已，殷楚吸一口。
甜甜的。
好像连心头的那些不舒服，都没有那么难捱了。
不行不行——
“秦湛，我刚刚说的……”
话没说完，就再次被秦湛的大掌揉了下脑袋，“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
少年弯腰时，落下的阴影将她的整个身子笼罩住，使其再也无法逃避。
秦湛的唇角略略轻勾。
“笨蛋。”
？？？？
秦湛弯着腰，那嗓音却哑下来，“连发生了什么情况都没有搞清楚，就跑出来叽里呱啦自己乱说一堆……”
此时此刻，殷·笨蛋·楚有话要说！
秦湛用力地揉了下殷楚脑袋，“没看到我都没有收吗？”
殷楚点点头，弱弱地开口，“那你还记得对方的长相吗，要不然现在再去追回来？”
“笨蛋。”
秦湛喉腔鸣动，那笑意更清晰了两分，“刚刚那封情书是让我帮忙转交给我的一个兄弟。”
殷楚倏地抬起头。
“所、所以……”
在小姑娘彻底震惊的目光下，秦湛再笑，此刻少年眼底的锋锐戾气悉数消散。
只留下跟烈日般利落恣意的好看。
“对，不是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