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这一幕,所有人都惊呆了。
除了奶团子,所有人都清楚看到,那株中指长短的小苗苗,摇曳着翠嫩翠嫩的小叶子,非常人性化地扎根到男人的红发间。
于是,乱糟糟的红发里,细细茎秆的幸运草,欢快摇晃,显得快活极了。
男人愣了下,伸手到头上摸了摸。
小幸运草伸出细弱的纤丝,亲昵地缠绕住男人食指。
一瞬间,磅礴的精神力,顺着纤丝传导到黄昏体内。
时刻都处在暴动中的精神海,似喷发的火山般的精神海,竟是立时就平复下来。
精神海中央,被黄昏压制的暴虐和黑暗,在团子的精神力拂过后,就像清风吹灭野火,让人舒服又叹喟。
一直抽疼的太阳穴,几乎是眨眼就好转了。
最明显,却是他身后磅礴、无形的精神体。
触手精神体,全都不自觉散发出萤火微光,软趴趴的像无害的小玩偶,团团簇拥到奶团子身边。
有亲昵往她身上蹭的,也有绕了几圈,把团子圈起来的。
更有触手温顺地爬到兔子身边,一把套住它的后腿,将之拖到团子身边,一并圈起来。
兔子:“……”
只有亿点点惊悚,这么温柔的大佬,怪不习惯的。
便是看不到黄昏精神体的一众哨兵,也从空气中弥漫而出的轻松欢快气氛,猜测到了什么。
本是暴虐的星际利剑,终于在有了自己的向导后,像是利剑有了剑鞘,不自觉就收敛住了锋芒,露出了从未外露过的柔软。八壹中文網
寒气,在幸运草小苗落户黄昏头顶之时,就如冰雪消融。
“呵,”黑暗中,响起一声很轻的低笑,醇厚又充满磁性,“宝宝啊……”
团子只能看到轮廓的身影,从黑暗中再往外迈了一步。
霎时,微光驱散黑暗,显露出男人精瘦的月要身,金属扣的皮带,扎住了白色的衬衣下摆。
衬衣不太白了,有半边衣摆跑了出来,扣子散落,泄露出男人一小块的腰侧肌肤。
冷白如玉的肤色,流畅却充满爆发力的肌理线条,在黑暗的监狱里,像深渊壁上,开出的冷色白昙。
黑暗中的一点白,极致冷淡的色泽,却带着稍纵即逝的靡艳。
他继续往前走,微光从腰部上移到前胸,而后是脖颈,接着是线条疏朗的下颌。
衬衣领口松垮着,呈v字形敞开着,露出了脆弱咽喉上戴着的暗金色颈环。
颈环上,原本一排排闪烁不定的红点,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逐渐熄灭。
颈环束缚住了漂亮的喉结,男人屈起食指,轻轻扯了扯。
这一扯动间,衬衣领口松动开,监狱里厚重的暗,和浅淡的微光,交织成碎影流光,像一抹反光的鎏金,涂抹在了精致的锁骨上。
军装外套有些破旧了,沉郁的黑色,落在男人身上,就成为他的代表色。
金色的流苏,从左肩蜿蜒到左胸的徽章上,泛着忄生冷淡的点光。
一身军装,他穿得松垮不羁,完全不整齐严谨,浑身都透着漫不经心的落拓和无所谓。
映着那头乱糟糟的红发,生出一层浅浅青灰色胡茬的下巴,男人身上弥漫着浓厚的颓意。
生,无所谓。
死,亦无所谓。
然而,这一切在男人走出黑暗,狭长凤眸一眼就锁定住小幼崽时,陡然全变了。
那种变化,在场哨兵说不上来,硬要形容,约莫就是枯木逢春,铁树开花吧。
他为了奶团子走出黑暗,笔直地朝着团子走来。
起先步子不疾不徐,后来逐渐三步并两步。
哒哒哒。
他踩踏着地面的鲜血和碎肉,步履之间挟裹着狂暴和混乱,双手还戴着沉重的锁链。
那锁链另一头,一直蔓延到监狱深处,根本看不到尽头。
而在男人脸上,冰冷的止吠器面罩,遮住了他半张脸,只能从平静的凤眸中,倏地亮起粲然星火光芒,看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也在,欢喜着团子的到来。
他也在,急切地想要和团子见面。
随着男人的越来越近,小幼崽脸上,逐渐升腾起明媚笑容。
嘴角最大程度地翘起来,大眼睛弯着,就像是迎着朝阳的小向日葵,满身都洋溢着欢喜和雀跃。
又似乳燕嗷嗷仰头,等到了觅食归来的父母。
“爸爸!”
她在原地等不住了,奶气又脆生地大喊着,小短腿一翻,像颗小炮弹,朝黄昏飞奔而去。
黄昏速度又快了两分。
下一刻,长臂一接,稳稳当当地把圆滚滚的小幼崽接住了,并举高高了起来了。
小幼崽欢快的笑声,不断在监狱里响起,恍如连绵不绝的风铃,悦耳又治愈。
看到这幕的哨兵,顿时就想起了自家孩子,不自觉勾起嘴角,露出了感慨又思念的笑容。
父女之间,亲子之间,关系便是如此纯粹。
团子落入男人的怀抱,小胳膊第一时间就圈住爸爸脖子,她凑头过去贴贴。
冷不防,却贴到了冰冷的止吠器面罩。
贴贴不到爸爸的脸,小幼崽很不满意。
她拿小手去推了推,没推动面罩,遂在爸爸怀里坐直了身体,仰起小脑袋,噘起小嘴。
“吧唧”湿漉漉的小亲亲,印在了黄昏额头。
就在这时,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轰隆!
像是地壳板块相撞,所有哨兵的精神海在那刻地动山摇。
最强烈的,自然是黄昏。
在他身后,庞大如山岳的触手精神体,豁然显露出形体。
那样深渊怪兽的精神体,全部脱离出来,竟是连整座黑铁监狱都装不下。
蔓延到监狱顶部的触手,张牙舞爪地挥动着,那场景震撼极了。
而所有触手的根部,却是在监狱黑暗中,完全看不清。
用冰山一角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在黄昏和团子身上,逐渐散发出朦胧清光,这清光逐渐上升,汇聚到一块,就成照耀着触手精神体的圆月。
清丽的圆月,洒下无尽的辉光,如同神神祇的恩赐,又像是沙漠里的甘霖。
这是,异象!
100%匹配度,最完美的哨向组合,才会出现如此奇观。
几乎就在辉光笼罩的瞬间,团子歪头注视着爸爸的眼睛。
她脸上带出困惑和不解,伸出小手指头点着黄昏眉心问:“咦,爸爸这里面怎么脏脏的?”
黄昏用额头蹭了蹭团子小手,嗓音微哑的说:“嗯,因为没人清理,我也不想要别人清理。”
闻言,团子一拍小手:“濛濛会打扫卫生的,幼儿园老师教过的,濛濛可以帮爸爸做卫生哦。”
向导天生就会抚慰,并不需要谁去教。
黄昏凤眸深邃温柔:“嗯,辛苦宝宝了。”
辛苦你这么远都跑来找我,明明可以不用来的。
辛苦你,历经千辛万苦都想要见面。
……
男人心窝发软,悸动撑的整个心房又酸又胀。
“宝宝,”他低声说,“以后不用来找爸爸,你乖乖等着,爸爸会来找你的。”
任何情况下,他总会找到她,并到她身边去的。
团子正在思考怎么帮爸爸打扫卫生,听到这话,她奇怪地看爸爸一眼。
小幼崽嘀咕道:“爸爸经常忘记濛濛,万一忘记了不来找濛濛怎么办?”
她肯定会想爸爸想到哭的。
黄昏失笑:“不会,就算我忘记了也一定会来找你。”
这是,烙印在潜意识里,不可磨灭的本能。
团子勉强被安慰到了,一抬头才看到长在爸爸红头发里的小苗苗。
奶团子懵了瞬:“啊,那是濛濛的小苗苗。”
不过,怎么长爸爸头上去了?
黄昏没有多解释,精神体的表现代表主人的潜意识,小苗这般喜欢在他头上落脚,那表示着宝贝对他的喜欢。
虽然头上带点绿不太好看,但就还过得去吧。
谁叫这是宝贝的精神体,挺可可爱爱。
仿佛是感知到黄昏的想法,小幸运草肥嘟嘟的叶片,快活地扬了扬,还弯下细茎秆在红发上蹭了蹭。
张扬的红发,是火焰一样的颜色,最映衬着一株翠色的小苗,非常显眼夺目。
触手精神体,在短暂的被圆月辉光照耀之后,像煮烂的面条般柔软,歪歪斜斜的似喝了假酒,一条条的圈住奶团子,恨不得把小幼崽挂在触手上。
黄昏斜睨了眼自个的精神体,面罩下的薄唇微微抿起。
靠宝贝那么近,缠的那么紧,真有亿点点不顺眼。
下一刻,所有的精神体凭空消失。
空气激荡一清,再无半点压迫感。
银月浩荡,像水银一样倾泻一地,也一同照耀在其他哨兵身上。
月光下的哨兵们,只觉一阵清凉的微风拂面,像在极寒隆冬,怀里猛然被塞了热烫的暖炉。
又像是喷涌的火山口,蓦地掉落下来大把大把的冰块。
极速的降温,叫平时日夜暴动难忍的精神海霎时就平缓了。
虽还不曾被抚慰梳理过,可所有的哨兵都真切的感受到了,感受到哨向间高匹配度带来的快活。
困扰的头疼没有了,混乱和无序的幻觉也不存在了,四肢也不抽搐了……
欢愉!
轻松!
舒坦!
种种美好的情绪,一一在哨兵心中浮起,那些美好就像是一块块遗忘散落的拼图。
此时,经由团子的精神力,适才被回忆起来,像浮冰露出海面,再由向导的精神操控,这些浮冰拼图就能再次组合成完整的画面。
这便是向导之于哨兵的作用。
但,显然团子并不是一众哨兵的向导。
这般的银月辉光,那也是因为黄昏而出现的。
月华洒落,只是无意的施舍、恩赐。
片刻后,银月消失,整座监狱又陷入深浅不一的黑暗之中。
然而,所有的哨兵,特别是受到微末月光抚过精神海的哨兵,皆齐齐看向团子。
噗通!
先是一名哨兵,朝着团子毫不犹豫的单膝跪下。
噗通!
接着是第二名哨兵。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第三名,第四名,第五名……
眨眼之间,乌压压的一片哨兵都对团子单膝跪下了。
他们表情如出一辙的虔诚,看向团子的眼神狂热,那种狂热连带从心脏汞压出的鲜血也是沸腾的。
他们异口同声——
“您之于黄昏,是希望是救……”
“这一点,对我们所有的哨兵,亦然。”
响亮的声音,在监狱里不断激荡出连绵不绝的回音。
回音又泛出回音,这句话便从四面八方传出来。
这种阵仗,冷不然的就吓到了团子。
她条件反射的往爸爸怀里缩了缩,黑白分明的眸子怯怯的,湿漉漉的,像受惊的小麋鹿。
黄昏动作熟练都拍后背安抚:“别怕,我在的。”
团子点点头,又往爸爸怀里拱了拱。
濛濛害怕的事,濛濛不会的事,全都交给爸爸啦!
我爸爸超厉害哒!
安抚住了怀里的小宝贝,黄昏抬眼,狭长凤眸立时就冷酷无情。
他居高临下,眼神睥睨如高高在上的神祇。
一众哨兵就听他讥诮的说:“在场的诸位,全是……”
“废物!”
最后一字音落,黄昏右脚往前一步,脚尖踩踏在地面,就像是踩踏在众人的心脏上。
那种连心跳都被同化的压迫感又出现了!
ssss级哨兵,太强大了!
强大到连反抗的念头都无法升起。
黄昏再说:“我的崽,不需要废物追随者。”
换而言之,在场所有哨兵一起上,都挨不住黄昏触手的一招,收留此等废物,简直脏地方。
监狱里,一片死寂。
没有哨兵能反驳出声,亦没有哨兵能在黄昏的压迫下,挺直背脊站起来说我可以。
止吠器面罩下,薄唇边尽是凉薄的冷色。
在这一刻,这个男人就像是就巍峨的高山,无法被攀登,又像是凶残的恶龙,自私的守护住怀里的珍宝,杜绝任何一丝觊觎。
“我,”蓦地,有一哨兵缓缓站了起来,他眼神晶亮,神情坚定,“不,是,废,物。”
那名哨兵几乎是动用所有的力量,一字一字说清楚这句话。
黄昏懒散地一扬下颌看过去,与之相对的,却是无形的、磅礴的、恐怖的威压倾轧过去。
就那么一个照面,那名黄昏之下,屈指可数的sss级哨兵,噗通一声,复又跪下了。
黄昏眼神凉薄:“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