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离话语刚落,常津便说道:“由于公子在离开之前推行削弱世家的法令,导致如今的世家不敢造次,另外有荀彧大人压下,目前世家还算稳固。”
张断微微点头,“北方局势如何?这一个月,公达他们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
庞离面色凝重了一些说道:“夏侯将军他们,遇到了袁绍的伏击,伏军是逢纪与颜良,若是时间不差,此时应该被夹在赵县无法脱身。”
“怎么会是赵县?”张断皱眉说道:“细细说来。”
“是。夏侯将军采用诱敌之策,为了抓捕一个白袍小将诱敌深入,行至赵县,发现一处绝佳的地方可以使用大阵,因此抓住,但是袁绍牵扯了进来,意图将其剿灭。”
张断久久不语,“是我害了他们。”
常津连忙说道:“怎么会,公子若是在的话,定然会扭转乾坤。”
张断摆了摆手,略微思量自己的过错。
自己的过错在于,没有考虑到荀攸所想,他没有想到荀攸会有诱敌深入的方法活捉赵云,不,不仅仅是这样,自己还高估了夏侯渊这一支军队的作战能力。
经过了几个月的征战,将士们早已经疲惫了,纯粹是抱着一股意志在行军,怎么比得上养精蓄锐,又拥有好马的白马义从?
张断叹了口气,当即拿出纸笔,修书一份交给常津。
“速速送往上党,告知奉孝,如今是要用到他们的时候了。”
“是,公子。”
“希望北方能够一切顺利。”张断叹道。
就在这时,从外面忽然跑进一人,看起来很是焦急。
“不好了,公子,那刘备,竟然逃跑了!”
“什么!”张断拍椅而起,“好,哼,真好,我不去动你,你还主动招惹上来了!庞离,随我出去。”
“是!”
张断黑着脸走入外厅,原本热闹的聚会忽然变得低气压,无论世家还是寒门都将目光凝聚到这个新生州牧,徐州父母官的身上。
“发生什么事了?”陈群大着胆子上前询问。
张断怒而拍桌,震慑住了在场所有人。
“诸位,”他的目光冰冷而可怕,这是徐州世家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张断,“我刚刚得到消息,刘备!刘玄德,击杀守城的将领,带着他部人马千余人,径直出城去了。”
陈群的心中咯噔一声,感觉事情要大条。
“我张断自从来到徐州之后,兢兢业业,唯恐自己冲撞到徐州的世家,我只想为民,为老百姓谋一个出路,因此我愿意当这个徐州父母官,我也知道你们心中有所不满,希望这个州牧的位置是他刘玄德的!”
“但是你们看看,你们看看!刘玄德他在做什么!”
厅中一片鸦雀无声。
“诸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便十倍还之,如今刘玄德在我的面前挑衅,我,张断,忍不了!你们这群世家若是不动还好,若是你们敢偏帮刘玄德,休怪我毫不留情!便如此案角!”
张断拔出短刀,一刀砍下了案牍的一角,杀气腾腾,案牍一角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好像一记重锤砸在人的心头上,让人不寒而栗。
陈群感受到了身后无数双眼睛,但是心中一叹,现在谁敢上去触张断地霉头?同时也对刘玄德的行为有所不解,更多的是失望,为什么,就这么走了?
......
原野上,刘备所部正在飞快疾驰。
“哥哥,我们就这么走了?不杀了那个狗官我心里好不利索!”张飞喊道。
刘备表情凝重,“三弟,此人可怕异常,若是有机会,我何尝不想将其斩杀。”他叹了口气,“但是此人心思缜密,竟然在一个月内深得民心,如今他已经是州牧,能够放开手脚治理徐州,若是我等留在那里,恐怕还会被掣肘,杀身之祸距离我们便不远了!因此只能逃离,决不能留在徐州!”
关羽接话道:“我们兄弟三人,齐心齐力,一定能够克服难关。”
刘备面露感动,又分析道:“此人用的是堂堂正正的阳谋,他似乎提前便预知到了我等心在徐州。”说到这里刘备又想到张断淡然深邃的眸子,不禁胆寒。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若是他不赶紧逃离那里,他一定会被张断杀掉。
“哥哥,我们去哪里?”张飞扭头唤醒了刘备,“哥哥,你流了很多汗!”
刘备勉强地笑了一下,“没事,三弟,我们就去下邳。”
“好!”
......
“他们会去下邳。”张断指着地图淡淡说道。
“润之为何如此笃定?”陈群心头震惊的问道。
“呵,简单,”张断朝陈群解释道,“徐州西面兖州曹操,北面渤海孔融,东面乃是大海,除了朝南,有何可去?而下邳,退可投奔袁术,或者转道江东,呵呵,不愧是刘玄德,早就将逃跑的路子都找好了。”
陈群正想要说话,忽然又听到张断说道:“幸好我提前寄信给袁术,愿意许诺他三百匹西凉战马,绝不让刘备混入淮南,而江东自命不暇,如今正在休养生息,断绝外人进入,想来这刘备也是进不去的。”
陈群顿时感觉自己起了一身的冷汗,原来不知不觉,刘备就已经进入了必死之局,这徐州事变,就是对刘备的一个套!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陈群不敢多说一句话,挥手示意告辞,张断也没有劝阻,摆了摆手便让他独自离开。
陈群抱着忐忑的心理回到陈家,这里早就已经聚集了徐州各大世家的人物。
“怎么样,长文?”
“长文,那张断没对你怎么样吧!”
陈群听闻,缓缓坐下,忍住了将帷帽扔到地上的冲动。
“那个人太可怕了,以后不要再跟他作对。”
这一句话激起了千层浪。
“什么?长文,你在说笑吗?他只是一个外来的,凭什么能够当州牧?”
“长文,怎可增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陈群忽然大笑两声,一边笑一边流着眼泪,“你们这一群庸碌之人,只知在此狂吠,殊不知别人或许连看都不想要看你们一眼,又或许别人只将你等当作无关轻重的小人罢了。你等还不自知,蚂蚁能够撼动大象否?螳臂能否挡车否?哈哈哈,都给我滚!”
厅中顿时寂静,少时,淅淅沥沥的声音传了进来,陈群微微抬起头,看了看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一丝银色的闪电照亮了他的脸庞,只见上面还遗留着两道泪痕,还有眼瞳深处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