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目相对，张断眼中泛起一丝波动。
“神医嘱托我一定要让你喝下药羹。”一想到半个时辰之间的遭遇，貂蝉就感觉头皮发麻，就算是学习筹算，宫廷礼仪，步伐，都没有这么恐怖。
气氛顿时凝固，良久，张断嘴唇微张，药羹顺着流下腹中，张断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让貂蝉下意识有些抗拒。
这个过程甚至有些煎熬，眼见碗中见底，貂蝉便迅速离开了房中。
“神医，”貂蝉走到华佗的身边，认真说道，“今后请务必不要让我去做这件事。”
华佗抚了抚长须，“老朽知晓了。”
然而第二天，貂蝉看着华佗递过来的药羹，面露犹豫。
“貂蝉姑娘，老朽还有事情要忙，且先去了。”
貂蝉叹了口气，将一切都抛在脑后，拿着药羹走进了房中。
张断醒着，抬头看着天花板，奇怪的是这一次竟然很顺从，貂蝉走出的时候有些难以想象，看了看手中的碗，心想这样也好，也不用多事了。
时间匆匆，转眼三月过去。
张断在华佗的监督下开始下床挪动，期间对于张断的恢复，华佗始终在不断地调整药羹的含量，但是无疑是越来越好了。
张断学会了华佗独创的健身拳法，时而击打长空，时而形若灵鹤，身体也在一日一日地变好。
“貂蝉姑娘，你已经决定了吗？”
华佗看着面前的貂蝉认真问道：“若是与老朽学医，便要以天下苍生为己愿，切不可枉造杀孽。”
“神医，我是认真的，”貂蝉声音浅浅，这三个月以来，她开始跟随华佗采药，了解一些医学知识，心中逐渐放下了一些仇恨和迷茫，只因为当她沉浸其中的时候，仿佛就忘却了一些过去的伤痛。经过三个月的经历，她想去尝试一下，尝试一下与众不同的一些事情。
“只是......罢了，姑娘，我观那位公子的身体，如今已经是一年左右便可完全痊愈，这段时间，你便跟在老朽的身边，能知道多少，便知晓多少吧。”
貂蝉深深一礼，“多谢神医。”
似乎一切都在变好，但是无论是貂蝉还是华佗，似乎都感觉到了一点，那就是张断，似乎沉静得有一些过分。
蔡文姬已经被张断葬在了山上的一处地方，那一晚张断没有回来，第二天神医等人上山的时候，在墓地旁边发现了他，安静地睡在墓地旁边，仿佛和以前一样。
这座山也因此被名为‘文昭山’。
时间匆匆，又是一年过去。
华佗放下张断如玉般的手掌，温和说道：“公子身上的病患已经彻底痊愈，从今往后，除非是遭遇大难，天下之大都可去了。”
张断轻轻点头，将手腕间的衣袖拉下。
不多时，几人在山口相会，华佗即将下山远去，其中尤其是貂蝉最是不忍，这一年多的时间，华佗对她悉心教导，是一个真正的长辈，貂蝉只觉得这辈子都没有人对自己这么好。只是心中虽然不舍，但是华佗的志愿在天下四方，此时也只能让其归去。
“貂蝉，你无需伤心，”华佗欣慰地说道：“老朽的本事，你已经学成了六成，其余四成便只是实践，一定要记住，医术乃是救人的，并非是杀人的，我等医者，应当心怀天下，心怀万民。”
貂蝉有些哽咽地点头。
华佗又将目光转向张断，“公子，你我相遇已有一年有余，老朽早已经知晓你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像公子这样的人是绝不会屈居于一处小山处的。只是公子，你的心思沉重，老朽希望过去的一切公子会将其遗忘，放下过去，才能心中松弛下来。”
张断点了点头，向华佗一礼。
华佗的目光转向息元，叹了口气，说道：“息元，你的过去老朽也知晓，老朽也知晓你心中怀有布满，若是你愿意的话，可愿意随老朽一起行走天下？”
貂蝉一惊，这个字为息元的男子居然能得到华佗这样的赏识吗？
息元明显犹豫了一下，但是随后还是礼道：“老师，恕我不能答应，我的本事还没有发挥出来，仇人还没有杀掉，若是手刃了仇人，息元一定追随老师的踪迹。”
华佗似乎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长叹一声，摸了摸王小虎的脑袋，身躯慢慢远去，直至消失不见。
华佗一走，这里便只剩下四人，息元开口道：“两位，不知想要何去何从？”
貂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张断，忽然低下头，自己为什么要看张断？自己又不一定跟着他。
张断表情平淡，直言道：“我心中已有去处，息元勿念。”随即他的目光转向了王小虎，说道：“小虎，你愿意与我一同去看看外面吗？”
息元一愣，随即心中欣喜，他们早就知道张断是一个大人物，如今张断向王小虎邀约，那想必一定是好事了。
息元推了推王小虎，“小虎，一切都看你自己了。”
王小虎犹豫说道：“公子，外面有什么好的？”
张断摇了摇头，“外面没有什么好的，只有战争，私心，贪欲，争抢......只是，这些能够帮助你认清好坏，领会人间含义，助你看清这个世界。”
或许是张断没有说过这么多话的原因，几人都有些愣神，王小虎第一个反应过来，举手说道：“我要去！”
于是，第二日，息元与三人挥手告别。
王小虎心中不怠，时不时的看向背着特制背篓的貂蝉，心中嘀咕道：“这个家伙为什么要跟过来？”
貂蝉此时心中也是十分复杂，对啊，她为什么要跟过来？
余光看了看张断的背影，貂蝉在心中叹了口气，自己是怎么了？一年的丛林生活让貂蝉放下了痛苦，只是此时似乎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就在两人心思转动的时候，他们看到了前面的第一座城。
张断眯了眯眼，只见城池上面写着大大的三个字。
汝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