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你!你再说一遍!”
袁绍猛地将手里的砚盘重重摔到地上,双目骤然失去神采。
“颜良!你不是信誓旦旦地与我说,亲眼看见曹操重伤无法前往乌巢了吗?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袁绍指着面前的颜良,心中怒气横生,砸了一个砚盘还不过瘾,又猛地将整张桌子掀翻。
“颜良!若是你收敛一点你的自傲,也不会如此!如今,乌巢毁了,仲简死了,我们也完了!颜良,你如何担当这个责任?用你的人头担当能行吗!”
房间中没有别人,颜良端坐于地,面色有些惨淡,紧紧闭着眼睛。
“你说话啊!”袁绍上前攥住颜良的衣领,问道:“你再说一遍,你能够保证曹操真的受伤了吗?”
颜良双目猛地睁开,眼中浮现一抹精芒。
“主公,唯有此事,我愿以性命担保,曹操,是真的被我所伤,且身中三箭,箭上都带毒伤,短时日内,必定无法出战。”
“好,好!就依你所说,若是你说的有一句有误,我便斩了你的头!”
颜良默默地站起离开,走到门外时,便看见了不少神色各异的脸庞。
曾经,颜良文丑乃是袁绍手下顶天的上将,如今,只剩下他一人,戏谑的眼神,看戏的表情,冷淡的态度等等都让他深刻的感觉到了。
颜良忽然笑了一声,从他们的身边错身而过,不羁的身躯消失在众人的尽头。
大门打开着,众人纷纷走进,此时的袁绍看起来却是和刚刚那个袁绍截然不同,此时的袁绍彬彬有礼地端坐着,还会笑着朝他们打招呼。
这种行为让其中的谋士,诸如田丰,沮授这等感到不寒而栗,而逢纪等人,则是感到更加小心。
“诸位,请坐。”
袁绍没有迟疑,一上来就问道:“诸位,乌巢被毁,我等即将断粮,诸位有何高见啊?”八壹中文網
席下寂静,有谁想在这个时候去触袁绍的虎须?
嘭!
袁绍的脸色说变就变,怒声喝道:“莫非你们一个个的,都对此无计可施么?莫非我袁绍,就要无功而返了吗!”
“田丰,你平时不是最能出主意的吗?你来说说!”
“沮授,你不是自诩高洁之士么?嗯?怎的现在没了主意?”
被点名的田丰,沮授二人面上都是微红,沮授心中暗道不好,主公这样说,恐怕以田丰刚直的性子......
果不其然,田丰猛地站起,面色不愉,负手而立,与袁绍对刚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倒是要问问主公,为何当初不听在下之言,执意不让在下与颜良将军一同前往延津?”
“你!”
不等袁绍说话,田丰又说道:“主公本身就对颜良将军信任十足,因此犯了错误,若是主公当初能让我与颜良将军一同出征,又怎么会落得如今局面!”
袁绍气急攻心,顿时说不出话来,田丰只感觉自己的衣袖被用力地拉了拉,顿时意识到是自己的问题,只能同样阴沉着脸坐下。
堂中无人胆敢发言,过了半晌,袁绍稍微缓过来了一些,便看到沮授缓缓走出席间。
“主公,且听在下一言。听闻曹操身中颜良将军三箭,病情颇重,无法成就大事,不如我等趁此三军而下,以颜良将军执掌骑兵营,狩猎张鲁,马腾等人,而我等趁机对官渡发起总攻,一举定下胜负。我等军力几乎两倍于曹操,若是获胜,等待着主公的,便是天子啊!”
不等袁绍思量,旁边一人走出驳斥道:“不可,依在下看来,此时还是要以稳妥为妙,曹操新败,然而手下还有荀攸荀公达,为三军统帅,夏侯兄弟,曹氏兄弟等等尽皆完备,而我等粮草不足,军心慌慌,如何能够战胜完备之师?曹操亦是如此,他伤重难愈,定当休养生息,不与我等交战,我等不若暂且打道回府,养精蓄锐,与曹操休战,待我等兵强马壮,再次出征也不迟啊。”
沮授面色焦急,反驳说道:“逢元图,休要胡说八道了!曹操病重,定会返回许昌,荀公达以巧计闻名,恐怕会以疑兵之计拖延撤军的路线,以迷惑我等,若是此时错失了良机,来日待曹操羽翼丰满,我等如何应对?更别说还有青徐的张断,关中的张鲁,西凉的韩遂,马腾对我等虎视眈眈,此时一撤,对我等那是大伤啊!望主公明鉴!”
“哼!我看你才是想将我等置于将死之局吧。”逢纪挥开袖子,拜道:“主公,还请以稳妥为妙。”
袁绍捂住额头,皱着眉头锤了锤桌子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这里争斗!不要再争了!就按照逢纪所说的安置下去,粮草便是我等的来源,如今冀州,并州,财力薄弱,还是以休养生息为正道!”
临走时,沮授感到一股冰冷的视线在自己身上逗留,不由得心下惶恐,走出房间的一瞬间险些摔倒,若不是有一旁的田丰搀扶着,恐怕极有可能出洋相了。
“公与,你没事吧!”
沮授稳住身形,脸色难看的扯出一个表情,“元皓,我没事。”
他望向天空,痛心的说道:“元皓,我只是痛心,若是此时回到冀州,恐怕真的要丧失大业了!两年对峙,已经让冀州,并州空虚,此时后方无粮,前方没有进取决胜之心,群臣怯懦,满堂将士除了颜良将军以外竟无一能堪当大任,而就连颜良将军也受到牵连,大势已去矣!”
田丰默然无语,两道身影默默离去,看起来却是有一股别样的苍凉。
三日后,袁军全军撤退,隔着一座护城河的荀攸不由得抚掌笑道:“果然不出奉孝所料,袁军内战矣,我等可从容退去了!”
随后荀攸走下城墙,退入房间,曹操赫然在床上躺着。
“主公,正如奉孝所料,袁军已退。”
曹操扯出一个笑容,“哈!老天诚不欺我!对了,公达,我那一支亲军尚且回来了吗?”
荀攸感到奇怪,“亲军?那不是由主公亲自带领的吗?从那一日之后,就没有回来过了。”
曹操面色一僵,问道:“我等军中,是否有一名叫做史铁的部将?”
“史铁?”荀攸皱着眉头想道:“同性同名之人不少,但是部将......却是未曾。”
曹操脸色急变,不由得吐血叫道:“我竟中了分而破之之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