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惇冷眼看着沈括,长枪提起,但是却又有了一丝犹豫。
最后他说道:“为将者,应该有尊严地死去,我胜之不武,没有资格斩下你的头颅。”随即他转身准备离去,“若是你能够逃离这里,希望未来能够再度与你交战。”
马蹄声远去,沈括咬牙看着自己身下的沼泽,逐渐蔓延到了自己的胸口,抑住自己心中的慌乱,闭上了眼睛。
一段浅浅的呼吸声掠过,沈括缓缓睁眼,此时他的眼中已经是宁静多于慌乱。
沼泽,一个极其可怕的地点,沉入沼泽之后,有很大的几率无法从中走出,而是被深深的掩埋,沈括感觉到身下充满了湿滑,已经越过胸口,只有他的手和头还在外面。
他环视四周,瞳孔一缩,在那里,有一块碎裂的木屑躺在沼泽之上。
它没有沉下去!
沈括的脑中灵机一动,他尝试将自己的身体转换角度,这样做的好处是他感觉自己下沉的速度再次变慢,坏处则是,他感觉到自己的头已经沾染了泥水。
这终究是一场久远的拉锯战,沈括不断尽力着更换角度,在沼泽之中,他感觉到了很多,很多的可怕事物,在他的努力下,身躯染上了泥屑,但是他的身躯也缓缓地从沼泽中钻了出来。
沈括的心中呼了一口气,下一步就是慢慢的移动到岸边,此时他才已经发现天色已经暗下不知多久了。
“夏侯惇夏侯渊!”沈括心中藏着一股气,他一定要逃出去。
沈括缓缓蠕动身体,当他的身体终于碰到实处的时候,身心一阵放松,随即而来的就是身体与精神的双重压力,但是他不能松懈,因为这还不是结束。
撑着膝盖尽力站起,此时他的身上除了里衣已经没有其它的衣衫,他强行深呼吸了几口气。
“当人处在极限状态的时候,只有逼自己一把,才能突破极限。”
沈括嘴里喃喃的说道,一边踉跄着走出湿地,面前是略显宽广的平原,沈括强打精神,只是区区一天的时间,泰安城是必不可能沦陷的。
他摆起一个姿势,同时呼吸声逐渐均匀,他开始奔跑,当四肢再次进入持续运动的状态之时,会暂时遗忘那种酸痛感,也正是这种状态,让沈括得以继续奔跑。
“呼,呼......”
肺部如同风箱一般鼓吹,但是沈括明显能够感觉到肺部正在过载,泰安城却还有一段距离。
“不会放弃的......”
沈括心中仿佛燃起了一把火焰,身体如同机械一般动作,意识逐渐开始模糊。
在某个瞬间,沈括忽然感觉耳边一阵风声,他有些恍惚,接着精神忽然变得清晰,感觉自己的听力与视力似乎都上升了一个台阶。
“这是怎么回事!?”沈括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身体的酸痛感,也能够清楚的感知到四周的一切动静,虽然仍旧处在奔跑之后,但是四周的嘶鸣声,夜静声,他依然能够听见。
“我,我在这个瞬间突破了自己!”沈括看见了泰安城的影子,当然也看到了远处将泰安城包围起来的军队。
沈括的脚步慢慢停下,他不能再往前了,若是再往前,他极有可能会陷入敌军的斥候侦查范围中,此时的他,根本无力与人对拼,恐怕是一个小孩子都能够将他轻易击败。
今晚,一切只能够在今晚。
沈括寻了一些杂草,此时他的精神与之前倒是不同,此时的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无比清晰,一边维持着这种状态的沈括也知道自己这种状态实际上很危险,只等那一根紧绷的弦断裂,自己若是还没有回到城中,自己恐怕真的危险了!
一边想着,一边用木棍与做了一个简易的拉弓,找到了一个背风的隐蔽之处,双手毫不犹豫地开始拉动拉弓。
“火,给我火......”
沈括的意识全部集中在这之上,月亮逐渐经过正中,沈括的努力总算有了结果。
“此处正是敌军松懈之时。”沈括远远看道:“此时袭营,一定是最好的,为什么不袭营?”
“不过,罢了。”沈括将火种烧起,一股淡淡的黑烟缓缓升起,沈括为了不让自己松懈下来,开始不断地在附近运动,但就算如此,他的精力也在不断地被消磨。
他不断地期望,期望有军士能够看到自己传递的信息,自己还活着,自己没有死!
“嘭!”
猛地听见一声炮响,沈括猛地抬头,城中忽然冲出一长队披甲军士,炮声震荡,猛地冲向已经进入熟睡中的敌军军营之中。
同时,一小队人离队而出,趁乱穿过了军营之中,冲向黑烟这边而来。
“很好。”
沈括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中拉紧的那根线一下子松了,无限的疲惫感冲入了他的大脑,他只感觉双腿一软,便失去了知觉,跪坐在地。
“还不能......”至少在这个时候不能让自己放松。
等待,不断地等待,等待着军中的来人。
“在这里!”
“快来!”
“沈括将军,沈括将军!”
听见一声声的呼唤,沈括的嘴角一勾,身躯再也撑不下去,晕倒了过去。
此前
夏侯惇回到阵前,看着敌军冷声道:“哼,你们的将军已经被我所斩,冲上去!”
为将者身死,军士的气势注定会消散,但是夏侯惇发现,这一支军队似乎与众不同,虽然他们的眼中带着悲愤,但是他们的怒火变成了更大的打击,在这种情况下,竟然没有占到任何便宜。
这一现象让李典,夏侯惇不解,但是因此鸣金收兵。八壹中文網
是夜,今日都十分疲惫的军士都睡了过去,没想到泰安城依旧有精力袭营,况且这般的猛烈。
夏侯惇四处猛突,只感觉四面都是壁障,根本无法突破出去。
“军阵,又是军阵!”夏侯惇眼睛忽然看到一个角落,猛地杀了过去,将军阵撕出一道口子。若是有人在天上就能看出来,这个袭营的军阵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成型。
当夏侯惇心中慌慌的时候,忽然看见一队人马在远处奔来,其中一人的马背之上还躺着一个全身看不真切的身影。
他瞳孔一缩,“莫非是沈括!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