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歆被驳斥也不生气,颇有兴致地看向那三人问道:“你们是下邳的学生?”
刚刚说话那人拱手一礼道:“正是,我等三人,乃是同窗好友,立志要做出一番事业,此次正是要前去徐州城赶考,以博得一个名次。”
“不错,我等三人,一同立志,也当一路进退,听闻徐州城主求贤若渴,遇到了他们两,恐怕一定是会答应收复他们的。”
华歆调侃地看了一眼张断,抚须笑道:“你怎么就这么确定,那徐州城主会对你们另眼相看?”
那人笑着说道:“这位先生说的有理,首先我必须介绍一番我的这两位同窗好友。”
看向那两个学生,却是眼中都有一丝无奈之色,很显然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许多次了。
“在我左边这位的姓赵名君,右边的这位姓陈名节,此二人皆是智谋出众之人。赵君颇擅政事,此前曾在下邳担任了一个月的临时县长,颇受百姓爱戴,被学堂先生称赞不已。而陈节则是擅于断案,智谋过人,熟读兵法,大笑案件,无一不知,无一不晓,非常厉害。”
旁边坐着的赵君连忙拉住他的袖子让他不要再说话,而陈节则是有礼道:“莫要听信他的满口胡言,此人复姓欧阳名诚,才是真正的大才,通读史书,崇敬孔孟,尊从老荀,心中有慷慨激昂之志,言说当今天下,真正的英雄寥寥无几,而他欧阳诚便是其中一个。言语中,多不服管仲乐毅,曾言;若此时是我,则不会造成如此大的伤害云云。也正是欧阳诚将我等汇聚于此,若不是他,恐怕我与赵君的,都不会有如今的微薄成就。”
一番话听得华歆眼中异彩连连,他不禁将目光转向张断笑道:“润之,你这是即将拥有几个宝贝啊!”
三人怀着惊异的目光看向白发的,存在感不高的青年,莫非这是什么年轻俊杰不成?
张断并不奇怪,淡淡说道:“自武帝举孝廉以来,起初人才鹊起,汉朝因此而中兴,但是随着时间流逝,世家大族逐渐掌控朝政,导致朝中多是碌碌无为之辈,诸如一众老臣,即使忠心非凡,也没有任何救国的措施,以至于成为腐儒,被何进,董卓,伏皇后,董太后,乃至于宦官压制。却不知英雄,能人志士不止都是世家子弟,民间中聪慧之人不知凡几,诸如面前的三位学生,在徐州放开了限制之后,心中自也是慷慨激昂,这便是改善教育制度的原因。”
三人当场惊在当场,以他们自负优秀的学识,竟然一点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而张断还没有结束,“因此天下人才皆为我来,有了人才,徐州才能变得更加强大。”
华歆哈哈大笑一声,指着张断笑道:“如果要说我认定的何人是天下第一大才,那么唯独只有此人了,若是你们有学识上的问题,可尽情向他请教,如有隐瞒,我便帮你们揍他一顿!”
三人眼中又是惊喜又是奇异,惊喜的是没想到偶遇都能遇到一位大才,奇异的是华歆对张断说话的语气,竟然是以平辈论交。
既然有这样的好机会,三人自然不会错过。
陈节率先开口问道:“这位先生,前段时间,徐州以强悍的手段剿灭袁术,拯救扬州,荆州,豫州等百姓于水火之中,但是为何点到为止,不再继续征讨下去?”
张断淡淡答道:“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若是百余军,则可自给自足,若是千余大军,掠夺也不成问题,但是数万大军,就考虑诸多因素。你可曾细细想过数万大军出行需多少军费?粮草供给又是多少?人员调动又是多少?即使将军粮缩在最小的范畴之内,最低的限度是否能够允许出征?敌军数量几何?如何安抚百姓?将士死后如何给予家人安抚?这些问题,可有考虑?”
陈节一时汗颜,无言以对,躬身一礼,“先生说得对,节受教了。”
既然陈节提出了军事上的问题,赵君恐怕会提出政事方面的要求,这一点张断早有考虑。
随后就听到赵君说道:“先生请了,君有疑问。高祖以来,众人皆知古法可为,遵循古法而行,如今徐州行径,却是实施于新法,纵使如今徐州欣欣向荣,乃是诸侯当中之最,但徐州可有隐患乎?莫非不用惧怕世家之危乎?莫非忘祖遗忘高祖祖训乎?”
接连的三问,能够看出赵君是一个什么样风格的人,他虽然谦谦有礼,但是在政事上绝不含糊,行事风格果断,若是处理得当,会是一个好官。
张断心中有数,当即答道:“高祖之时,国家贫困,因此节俭于文景二帝,但是乃至灵帝,献帝,却并不如此,国家奢靡,从这里来看,人们遵循古法了吗?”
赵君被问得一愣,随即说道:“此二者不能一概而论......”
“有何不可,”张断随即冷声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但是,因何而由俭入奢?这恐怕是许多人都未想到的地方。无论如何,国家已经慢慢糜烂,即,证明了古法不可用,若是我等再依照古法,那么恐怕等不到四百年,大汉将再次风雨飘萍,而那时的人,也会忘记一开始的意志。既然如此,不若掀翻一切,自己创造一个新法,将大汉延续下去,换一个千年江山,一个朗朗朝日,犹如新生一般的大汉,岂不妙哉?”
赵君听得如痴如醉,随即醒悟,深深一礼道:“先生,赵君悟了,无有新法与古法之分,只有对错之分,哪个更对,就要去使用他,淘汰错的,施行对的,才能让国家正确地走下去。”
张断颔首,“孺子可教。为官者,当一身清廉,戒骄戒躁,与人为善,知道百姓为水,君臣为舟的道理,一心为了百姓,因为,你自己也是百姓中的一员啊。”
赵君一震,“学生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