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着神母箭的踪迹,来到一片花谷深处。浅粉色的天际,与这漫山的各色粉嫩的花儿,相互映衬,山中不时漫起飘仙的云雾。
神母箭的游行速度开始变慢,三个人缓缓跟随着它,便看见——那辆带有木棺的豪华马车。车的顶棚,木棺之上,还有那长满冰刺的车轮,都放满了鲜艳的花儿,围成一圈,宁静恬和,美到令人心悸,就好像是一件……工艺品。
更好像是,在祭奠着谁……
庄兰向远望,数十个豪华马车,皆是如此,犹如一座座美丽的坟墓。而子母神箭陆续合二为一,再次回到了庄兰的手上。
一位花白的地中海的头发,长着白胡子都长到到腰间的年迈老者。将一束花,轻轻放在在某一个马车的车门前。他身形纤瘦,仙风道气,还戴着副透明的小老花镜,行为举止间略带些孩子气,庄兰和双儿苏木钦寻过去。
“您这是再干什么?”庄兰认真问询。
老者没好气道,“哼!没看出来吗?当然是在祭奠啊,祭奠这些可怜女子。”
“这不可能!”庄兰一时激动起来,连嘴角都在略微发抖。
老者将手背过身去,两眼一瞟,“这有什么不可能的!老朽知道你们来到这里的不易,但年轻人,我还是要奉劝你们,赶紧回去!否则,就会像她们一样,到头来搞得连尸骨都无存。”
“不!她一定还活着!”庄兰冲向齐黎的木棺,一双结实的臂膀将上面所有的花儿都摧灭,当花瓣被折损落到地面的那一刻,顷刻间都化为细尘。
老者怒气冲冲地赶过去,眼看着他辛辛苦苦安插的花就这样被人糟践,他一连跳脚,气急败坏道,“我要将你们剁成肉泥!通通用来给我施花肥!”
沐双儿见状知道得罪不得,赶忙将庄兰给拦下来,拦不住也要拦。
苏木钦在侧,他一把挽住老者的胳膊,就拉到一边,好声好气地哄,“您老别生气~我看,花田南面有好些菊花,迟迟不开花,甚至叶子已经有些泛黄,我想我有办法补救。”
老者想了想,他捋捋胡须,“你若真能把花给我修好喽~!我便告诉你们去往洞天的入口。”
“洞天?”苏木钦拧眉抓住重点。
“对啊,你们不是要救齐黎那姑娘吗?说实话她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子,确实给人印象深刻……”
老家伙开始碎碎念起来~虽然他们都在暕朝的手底下办事儿,但却各有秉性,善中有恶,恶中有善,都是性情中人。只要不是触及到这老头的雷区,再帮点小忙,想必不会有性命之忧。
此时的苏木钦也顾不上其他,他急忙奔向南方的花田。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腐尸的气息。真如那位老者所言,他喜用人的肉泥当花料。
苏木钦捂住鼻子,察看花的情况。菊花的生长状态很差,已经近乎濒死。因土壤过于湿润肥厚的关系,加上这里紧靠山面,阳光被遮挡,菊花在这个条件下是很难以生长的。
老者走过来,委委屈屈地向苏木钦阐述,“我可是用的最好的花肥!”
苏木钦皱着眉,他一脸的嫌弃,不呕吐就不错了,边搁那捂鼻子边直言,“但您给的也太多了,这样的环境之下还是更适宜腐生植物生长,就比如水晶兰;或者是喜阴的彼岸花什么的。您这样高顶尖的花肥,一般的花儿可承受不了。”
他说着还猛烈地摇摇头。
“可是彼岸花我已经养了,还养出一大片。不如这样~”充满童心的老者,立即走到山下。
忽然苏木钦三人就听到远方轰隆隆的移响,他们脚步差点没稳住,一时间地动山摇。只见那高山拔地而起,老者单手抬着这座大山,悠哉悠哉地往另一边走去,放在那儿,又是“轰隆”一声。
“这样呢?”他看向苏木钦。
苏木钦真是头一回见,他还想再看看这位老者的身手,便抻长脖子干脆回言,“再往左边一点。”
老者依样照做,“那现在呢?”
“想必应该是可以的了……”这老家伙太厉害,苏木钦欲言又止,愁眉之下他无话可说。
一个老人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那洞天的主人。前势多少是有些不容乐观。
老者看出他的犹豫,“怎么,怕了?怕了就回去,现在还来得及。”
结果苏木钦拧眉仰望高空,“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郎,守家定国,岂有‘畏惧’之理。”
为一人好,为天下也好,他都无愧于心。
“你是个好孩子,你年岁小,老夫还是想劝劝你……”
“我都明白的。”苏木钦看着老者,眉眼含笑,神情中亦是淡然,复杂的眼瞳之中带有镇定。其他两人看向老者,也同样是如此。
老者哑然,面上带着些许不忍与微奇,他想要触碰的手霎时停留在空中,叹了一口气,“好吧。”
他将一束捆扎好的百合送到苏木钦的手上,硕大的花瓣白中带着点粉嫩的紫。它的花语是纯真、忠诚、神圣和高雅。
“虽然老夫觉得你穿着得很艳,甚至是有些花哨,就如同我养在这田里的花儿一般。但老夫还是觉得,也许百合更适合你~”
老者有些朦胧无措的表情和平静的处世态度,他的眼神中不乏真诚。看样子并不知道这花的寓意是什么,苏木钦不妨直言,“这百合的花语除了代表纯真、忠诚、神圣和高雅以外,还表示着‘纯洁的爱’,尤其是这白色粉色的……”
他点到即止,话里有话,倒是把这老者整得原地跳起,臊眉耷眼地胡乱抓着空气!
“你小子!竟然敢打趣老夫,我的确是欣赏你这个小子!如果我有女儿一定将她许配给你,只可惜老夫膝下无子,也罢也罢。就给你们指条明路吧~如果你能活着回来,我便收你为义子。”
“这……”苏木钦汗颜。
“怎的,嫌弃老夫啊!”老家伙吹胡子瞪眼。
“那倒没有,没有。”
“有也不行!可容不得你拒绝,就这么说好了!”老家伙大力拍着他的肩膀,在那哈哈大笑。另外两人见此也是无语。
雨水降下,陈平老者挥一挥手,就在花田的上方轻轻柔盖漂浮起一层柔美的隔水纱,“可不能浇坏了我的花儿~”
还将积满的雨水收服进自己的手中,凝聚成一条灵活的水龙,去冲击层层叠叠,挂在悬崖臂上的垂挂枝与绿藤蔓,绿植被冲开,一个庞大如天门一样的洞窟清晰可见。
透明的屏界与水龙相抗,终是左右不过,被暂时性地冲垮。原本无尽深暗的洞穴中,尽头倏地显现,那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众人来到崖底,陈平老者已将车给备好,“还要委屈双儿姑娘你,钻进这个木棺之中。”
整装待发,老者挥手告别。厚重的垂蔓如帷幔,再次遮蔽住洞内所有的一切。
老者摇摇头,再次将手背到身后,悠哉悠哉地向花海深处走去,“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呐~”直至他的身影彻底地消失在幽禁的花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