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妪,去取一百两黄金过来,答谢这位女郎的救命之恩。”张氏吩咐一旁伺候的老妇。
梅妪应了一声,就要退下。
顾大郎连忙拦下,急切的道,“母亲,我跟羡鱼已经拜了天地,她是我的妻子。”
“妻子,”陈氏首先惊呼起来,“大兄,你不是已经成亲了,这位女郎怎么会是妻。”
“七年前我掉下悬崖,失去记忆,是羡鱼救了我,她就是我的妻子。”顾清淮深情款款的说道。
“大郎,回屋再说吧,你回来是件大喜事,白氏还在等着你呢。”张氏岔开话题,提醒顾清淮。
顾清淮一怔,七年时间,他早就已经望了当初娶的妇人是什么模样了,他只记得白氏总是羞涩的低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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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房里,顾大郎正式见过父母。
他失踪这七年,张氏愁白了头发,如今好不容易寻到儿子,自然怎么瞧也瞧不够。
等众人叙了一会旧,林羡鱼突然插话,“清淮,怎么不见大娘子。”
这时候,顾清淮也有些诧异,他回来,所有的家人都在,唯独不见他的妻子。
他环顾四周,便问张氏,“母亲,白氏呢,她怎么不出来。”
张氏一听这话就黑了脸,她不怪儿子,反而认为林羡慕一点规矩都不懂。
“白氏病了,”张氏淡淡的说。
“哦,”林羡鱼眼里划过一抹担忧,“清淮,我是否该去探望大娘子。”
“你去,”陈氏眼珠子在她身上一转,露出一丝鄙夷,“你可别把大娘子的病情加重了。”
“淮郎,”林羡鱼咬咬唇,神情有些委屈。
顾清淮一见,心就疼上了,“吃了饭,我陪你去看白氏。”
见儿子实在不像话,张氏脸沉了沉,“大郎,白氏苦等你七年,这七年,你生死不知,她日子过得如守寡一般,你自己去给她陪礼,这个女人不许进她的门。”
林羡鱼听了,长长的睫毛忽闪,很快上面便挂了一滴晶莹的泪珠。
一边是发怒的母亲,一边是自己心尖尖的人,顾清淮也不知如何处理。正当他准备应下张氏的话时。
只见林羡鱼突然身子一歪,晕倒在地。
“羡鱼,羡鱼,”这时候顾清淮哪管什么白氏,连忙把林羡鱼抱在怀里,心急如焚的冲张氏喊道,“母亲,快唤郎中过来。”
张氏被大郎一吼,脸色有些不虞,她瞪了一眼林羡鱼,并没有答话。
梅妪上前一步劝道,“大郎,婢女已经去唤郎中了,您把这位女郎抱去内室休息。”
崔清淮听梅妪如此说,一颗心微微放了下来,便急忙把林羡鱼抱进了内室。
等那两人进了内室,张氏把手里的茶盏重重一放,她阴沉着一张脸,刚才见到儿子的喜悦激动之情,全然消失不见。
“梅妪,你看到了吧,大郎第一天到家就是对我这么说话的,他身边的那个狐媚子,一定不能让她进顾家门。”
房间里寂静无声,二郎跟三郎垂着手站在一旁不敢答话。
二郎顾清云是妾室生的,他们这一房平时在张氏面前就是唯唯诺诺的,三郎顾清泽跟大郎是一母同胞,但他此刻也不敢凑上前替顾清淮说话。
还是梅妪劝道,“夫人,林女郎毕竟对大郎君有救命之恩,若贸贸然把人赶出去,对顾家的名声不利,何况,她如今是大郎心尖子上的人。”
张氏叹了一口气,“一个个都是不省心的,我以为大郎回来了,没想到却带了一个祸害回来,罢,罢,去看看郎中来了没,没得让大郎埋怨我这个母亲狠心。”
很快便有一个婢女领着一个郎中进来,梅妪亲自领着人进去。
再出来的时候,她满面喜色,看到张氏的时候,忙向张氏道喜,“夫人,大喜啊,大喜啊,林女郎有身孕了。”
张氏一下子站了起来,整个人多了几分光彩,笑容满面,连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大喜啊,我儿有后了。”
“对啊,夫人,今儿真的是双喜临门。”梅妪笑道。
张氏满心喜悦,再也不计较林羡鱼那个狐媚子勾走了顾清淮的心。
顾家大郎失踪七年,顾三郎去年才娶妻。
顾家的儿子里面,只有顾二郎有儿子,但一个庶出的,张氏怎么会放在眼里。
“去请几个医女过来,一定要照顾好林女郎的身子。”张氏对即将临世的小孙子格外的看重。
这时候,顾三郎的妻子陈氏却笑道,“林女郎,真是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有了身孕却还跟着大郎奔波,这一路上,也不知道动了胎气没有。”
“对,对,郎中是怎么说的。”张氏忙不迭的问。
“郎中说女郎的身子有些虚弱,需要好生修养着。”
张氏皱了皱眉,“把后院的那所桐院给林女郎,这几个月就让她在那里修养。”
梅妪应下了,桐院位置偏远,不是一点清净,而是太清净了,张氏虽然想要孙子,可是依旧不喜欢林羡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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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易困,白棠睡了一个下午,再醒来的时候,便听到门口的几个婢女在说着悄悄话。
“今儿可真是个好日子呢,夫人发了两个月的份例,”那婢女欢喜的说道。
“嗯,大郎回来了,夫人可不得高兴吗。”
“可不止大郎回来,听说大郎君带回来的那位女郎有身孕了。”年纪较小的那个婢女说道。
“啊,那大娘子怎么办啊。”另一位婢女惊呼起来。
“小声一点,别把大娘子吵醒。”燕春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我只是可怜大娘子,这七年大娘子,夜夜以泪洗面,好不容易盼到大郎君回来,却是这样,她要是知道,还不得如何伤心呢。”
“是的啊,”燕春也把脸耷拉下来。
两人刚才欢喜因为这件事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愁容满面。
白棠站了一会儿,没有惊动那两个婢女,自己回了内室,夕阳透过门缝撒在屋里,让有些黯淡的房间,变的流光溢彩起来。
铜镜里面是一张端庄秀丽的脸,这具身体有些羸弱,白棠把自己的长发挽起,然后看到塌上放着才做一半的上衣,针脚绵密,看得出做衣服的人对这一切都很娴熟。
她又打开旁边的箱子,里面放着十多件衣裳,四季衣服,每一件都花费了极大的心血。
这都是原主这七年做的,这七年,她为了等丈夫归家,想顾大郎的时候,便做一件衣裳。
好不容易,顾大郎回来了,原主欣喜若狂,她以为自己从此能同顾大郎举案齐眉,却没有想到顾大郎带回了一个女人。
还非要让那个女人做平妻。
原主当然不愿,她一个士族女,怎么可能接受一个烟花之地的女子作为平妻。
林羡鱼的出身极为不好,她甚至算不得清白人家,而是庶族最下等的妓子。
就算林羡鱼怀孕了,张氏也不同意顾清淮娶她做平妻。
但是顾清淮却意外的坚决,为了林羡鱼,他不惜脱离顾家,脱离士族。
最后,因为他的救驾之恩,川帝亲自给他们指婚,顾氏最后还是接受了顾清淮娶了林羡鱼。
而林羡鱼也很争气,一胎得男,是嫡子又是长子,那个孩子,一下万众瞩目,而林羡鱼也母凭子贵。
而原主呢,自从顾清淮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她的房间,不,还是来过的,顾清淮每一次来都是劝说原主接受林羡鱼。
后来,林羡鱼过门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张氏对这个媳妇有几分怜惜之心,可是这点子怜惜指多少呢,有了孙子,她便再也记不起原主了。
对林羡鱼来说,顾清淮确实是难得的好男人,他给了她身份地位,还有子嗣,他让林羡鱼这一生的无忧。
最后,她生的那个孩子还成了顾氏下一任家主。
而原主呢,若大的顾家仿佛都记不起她这个人,她以极快的速度在顾家枯萎。
快去世的时候,顾清淮终于大发恩赐过来见了原主一面,同来的还有林羡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