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晓不由注目。
蓝幕那端,待一批巡逻的机器人离开,姜燃快速来到那扇门前,用树枝做触手输入密码,避免留下指纹,随着“密码正确”的提示音响起,姜燃用然力隔断了它的声音。
她闪身进去,带上了门,无效了屋中监控。
屋内纯白一片,正对面高大的蓝色圆柱形囚笼里,关着四抹熟悉的身影,四人被绑在柱子上,身上还都掉着一根输液管。
七年时间,当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过去种种疯狂浮现!
姜燃身体僵住,步伐顿住,望着前方那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身影,她不敢相信她们经历过什么!眼泪霎时夺眶而出!她的心被海浪击打、被绝望淹没!她一次次看到希望,又一次次失望!
这一次,她们离她那么近……
她心中排山倒海般的情绪翻涌!她张嘴想呼喊却哑了声!她抬步想靠近却腿脚发软!她感觉像不是自己的!她眼前模糊一片,她嗅到,听不到,感觉不到!
她难受到窒息,心痛到窒息,却又感到喜悦!
“……”几次启唇,失败告终。
“罗……罗娅!”她终于声音沙哑地喊出这个名字,就像被风沙刮伤了嗓子,就像说了太多话哑了嗓子,可明明她才刚刚感到,明明她什么话都没能说出口!可她的嗓子好痛、好难受!
这拼尽全力喊出的一声,像是一刹那解开了她什么的封印!
她感觉力气被用完,无尽的力量又从脚下不停传递给她!
她终于抬步,疯了一样地冲向她们!
“罗娅!云望!缥缈……海野!”繁密的树干缠住囚笼,囚笼顶不住压力,开始碎裂,姜燃迫不及待跨进破碎了囚笼里!
她手足无措,不敢乱动,生怕伤了她们!
她环顾四周的速度极快,很快她发现不停输入她们体内的竟是麻醉剂,她忙拔了几人身上的针!
这些疯子!这种剂量的麻醉剂大型动物都顶不住!这些人真真是疯了!这是要她们的命啊!
姜燃担忧慌乱中似乎忘了,财阀本就是不择手段的人,而不是疯了……
“罗娅!”姜燃把罗娅从柱子上解下来,稳稳接住她。
罗娅与她同岁,七年不见,意气风发的女生变成熟了,她沧桑了许多,紧闭着眼,满头短辫垂下,身上穿着单薄的纯白短衣裤,与叶晓她们一样。
姜燃发现她左小臂上布满鱼鳞,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忐忑地抬手伸向那处,当触及那锋利僵硬的鳞片时,寒意从指尖遍布全身,冷得发颤,目光跟着呆滞……
姜燃用手指轻拨那片鱼鳞,发现那鱼鳞是从血肉里长出,缝隙间清晰可见血丝时,她不稳跌坐在地,紧紧环抱住罗娅冰冷的身体,泪水述说着歉疚,像是要将罗娅淹没……
温暖的怀抱与冰冷的怀抱触碰,她们从小多次拥抱,唯有这次姜燃不愿松开,这一次的刻骨铭心,是被迫的……
“罗娅……”姜燃哭到哑声,却又不敢大声,她把头紧埋入罗娅的颈项,心痛到抽搐。
自姜燃回到无穹域后,从未见她如此崩溃,崩溃到几乎快失去理智,又极力隐忍;从未见她哭到不能自已,蜷缩地跪在地上,紧紧地护住怀里的人儿……
凤京城的人们能感受到她深入灵魂的悲痛;感受到她的无能为力;感受到她面具下的脆弱;感受到……突然变了的一个人!
见她如此,凤京城中不少人竟也偷偷抹眼泪……
或许,大家也都想到自己心中重要却不得见的人了吧……
但凡为人,孰能无情!
“姜姐姐……”伏晓红了眼眶,姜燃第一次表现出无任何锋芒的脆弱,伏晓却不担心、不紧张,她能理解她的痛,她知这是不可避免的人之常情……
许久,像是过了许久……
悲痛总是让人觉得时间漫长,然而这样争分夺秒的危险境况下,就连悲伤都要控制在画好的圈内,姜燃压下心中所有汹涌的情绪,她捏紧了拳,她抬起头,慢慢恢复镇定……
此刻,连恨意、怒意……所有的一切都要压下!都不要想!
因为她要带着她们平安离开!
她松开拳,胸口的起伏平缓,手贴着罗娅的背,向她体中快速输送然力,脚下藤蔓蔓延到柱子上,缠住另外三人的手腕,然力通过藤蔓输向三人体内……
即使经过上船后的一番折腾,姜燃已经有些虚弱了……
姜燃观察三人,发现她们都已被“改造”,她此刻,只沉眸,没有停下动作……
几人只是昏睡,跟逐光队的情况不一样,所以只需输送一点然力,让然力在她们体内活跃,她们便会很快醒来……
大概两分钟过去,几个昏迷的人睁开了眼睛。
姜燃也解开了云望她们的束缚。
罗娅睁开眼时,便见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庞,她怔怔道:“我……又做梦了?”
“不是梦,我是姜燃,罗娅,多年不见!”姜燃几乎是颤抖地吐出这句。
她将罗娅扶起,这个短短几秒的过程,罗娅的表情变了又变,当那双眼逐渐变得清明,罗娅眼中清晰倒映着姜燃的身影,她不敢相信,喃喃出声:“姜……燃?”
“姜燃。”姜燃跟着重复,证明这不是梦境。
“姜燃?姜燃!”罗娅泪眼朦胧,手轻抚她的脸颊,确定眼前这人是真实存在的后,她哭着哭着便笑了!
“阿燃!”她一把抱紧她,“多年不见!我好想你!”
“我也是!”姜燃应声,回抱住她,轻拍她的肩。
“你还好吗?”罗娅颤声问。
“我很好!”姜燃再应。
但很快,她强制推开了罗娅,盯着她严肃道:“我们现在必须先离开这里,至于其它的事,以后再说,这里不能久待,你们知道!”
她说着,又侧首看向云望她们,见几人早已也是泪眼朦胧。
她们微张了张嘴,半响吐不出一个字……
姜燃明白那种因情绪汹涌交杂而哑声的感觉,但此刻此地一切都要收敛!她做好准备,最后问了一句:“其她族人呢?”
罗娅和云望几人互视一眼,垂首摇了摇头。
希望幻灭,姜燃心沉下,知道了她们的意思。
她只难过了几秒,便压下一切,从空间拿出几套衣服和几张面具递给四人道:“你们边换上我边跟你们讲,快!”
罗娅几人抬头,同样严肃了许多,利落擦干眼泪,快速套上衣服,这时姜燃拿出一张地图,展示给三人看道:“这是9号游轮布防图,你们先熟悉一下,一会我们按蓝色线路撤退,有人接应,如果中途不小心走散,蓝线终点会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