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为公子们做事，是奴的幸事，只要公子们满意就好，恳请公子留奴一条性命。”柳妈妈卑微地向楼上的公子见礼。
伏晓清晰听到两人的话，清晰看到两人脸上的神情，她瞟见又有几个公子走出房门，她的心沉入谷底，她没想到柳妈妈会向他们投诚，她竟放弃了楼中的姑娘，只为了自己活命。
听着他们的嘲笑声，看着她摇尾乞怜的模样，伏晓心中冷笑，一把匕首从袖中滑出，她至少都得拉上一个垫背的……
就在伏晓冷了眼，欲抬步上前，忽然，柳妈妈转向她，神情透着些古怪道：“以前多有得罪，请晓姑娘替我向公子们求求情，饶我一条性命！”
她这句恳求的话落，伏晓身体僵在原地。
她愣怔地看着她，不解她话中的意思，她不是向他们投诚了吗？她为什么会对她说这种话？难道她没有将她的计划告诉他们？
想到这点，伏晓悄然把滑出的匕首藏回袖中，但对她和上方的人还是充满防备。
楼上那高官的公子倚靠在栏杆上，笑道：“你向她求情可没用，她跟你一样，就是个贱婢而已！”
他说完，四周的那些公子跟着他一起大笑。
他们居高临下地俯视她们，他们的目光不屑嫌弃，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刺目又刺耳。
伏晓只扫了他们一眼，便埋下了头，没与他们对视。
她听到越来越多的呼痛声，越来越多的倒地声，这些声音来自那些熟悉的姑娘们，她们痛到打翻花瓶、推翻桌子，甚至有人冲出屋，最后在一个公子冷漠的回眸中，她喷出一口鲜血，顺着门滑倒在地，门上留下一串血迹……
“妈……妈！”步幽狼狈痛苦地倒在护栏上，满脸泪痕质问，“为……为什……”
她不甘就这样死去，可她连最后一个字都没能说完。
那些血腥味钻进伏晓的鼻腔，她捏紧双拳，难以直视这惨景，难以接受她们的死去，她几乎快忍不住心中的怒和恨。
再观那些公子们冷漠旁观，甚至幸灾乐祸。
随后，还见那高官公子抬手一挥，惊仙阁门外快速走进了一个护卫，他拱手行礼道：“公子！”
“你去告诉卓公子他们，就说这里都搞定了，他们过会儿直接过来就行，不急~”那高官公子语气玩味。
护卫领命，快速退下了，很快大街上响起马蹄声……
“我们现在就等着吗？这地方现在可晦气得很。”其中一个公子询问那高官公子。
就见高官公子侧首道：“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热闹！”
“哈哈，好，这是个好主意！”那些公子应和，接着就见他们跟着那高官公子下了楼，朝门外走去。
路过伏晓和柳妈妈身前时，那高官公子还冷冷留下一句道：“你们就守在这里，如果出了任何岔子，我唯你们是问。”
“是。”柳妈妈听话道。
伏晓这次却没有回应，她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不甘心就让他们这么离开，她紧跟两步，再次滑出袖中的匕首，这次，那匕首却被后方一只手按回她的袖子里。
伏晓诧异回首望去，就见柳妈妈眼神深邃地冲她摇了摇头。
只是瞬息间的事，很快，柳妈妈就恢复了那副曲意逢迎的态度，快到像是伏晓出现了幻觉。
柳妈妈上前送这些公子离开，伏晓扫了一眼地上的几具尸体，没来由地再次压下怒和恨，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跟着走到大门，她听到几个公子对护卫道：“你们把她们看好了。”
他们显然对她们还是很不放心，那些护卫十步一个，将惊仙阁团团围住，只要有人想离开，必然出现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
柳妈妈看着那些公子骑马远去，这才带着伏晓回到大厅内，她背对着门口的屏风静立。
还不待伏晓上前质问什么，这时伏晓听到门外传来一些细微的动静，且那动静环绕惊仙阁一圈，她疑惑蹙眉，很是防备。
大约半刻不到，大门外进来几个人，后院和窗户处也翻进来几个人，而她们每人的手里都拖着一具护卫的尸体……
伏晓看见这幕，惊呆了，她认出这些人是后院的厨娘和洒扫的妇人！
“柳妈妈，外面留下的这十余个人都搞定了，如果数量再多点，就难对付了。”其中那个平常最严肃和强壮的厨娘道。
伏晓看着她们把尸体扔在地上，那些护卫的头部显然都受了致命伤，伏晓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只看见前方的柳妈妈转回首，从怀中掏出几个瓷瓶，分给那些厨娘和洒扫的妇人们道：“你们快将解药给姑娘们服下去，再让她们换身朴素的衣裳，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是。”妇人们接过药，朝地上那些姑娘们走去。
“柳……妈妈？”伏晓终于结巴开口，眼中写满疑问。
柳妈妈的神情再不似以往那般虚假，她目光严肃认真，竟为她添了许多魅力，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她对伏晓道：“抱歉，伏晓，我之前并不能完全相信你的话，我只能试一试，毕竟惊仙阁在凤京城存在了这么多年。”
“那……妈妈您？”伏晓不解她的这种实验方式。
柳妈妈为她解释道：“我与这些人打交道几十年，我知道他们有多狡猾，你也看到了，他们毫不犹豫就吃下了那些饭菜，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走到这一步已经无解了，因为我不知道该不该信你。”
“所以妈妈向楼里的姑娘下药？以试探出他们的真面目？”伏晓锁眉，不知该不该理解她这种狠辣的做法。
柳妈妈看出了她的想法，苦笑道：“我们做这行久了，没一个心软的，不然早就死了无数次了，这么做是最快能知道答案的方法，且不会引起怀疑，还会让他们放松警惕。”
“放松警惕……”伏晓喃喃，想起那些已经离开的公子们，想起他们带走了部分护卫，想起刚刚厨娘的话……伏晓似乎明白了什么。
但是……
伏晓抬头：“如果他们不走呢？”
是的，谁都不能笃定他们会离开，如果他们留下了怎么办，想到这里，伏晓心中有某种猜测隐隐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