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瑾一脚踢过去,林絮儿上半身重重地翻起,继而向后撞在身后的桌子上。
霎时间,桌上给他们准备的合卺酒和酒杯一股脑地从桌上摔下来,砸在她的脑袋上,撒了她一脸,然后又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顾云瑾却看都没看她一眼,便直接摔门而去,吩咐人将这个院子锁起来。
无论林絮儿怎么哀求,都无人理会。
地上碎渣闪着的光,好似都在嘲笑着林絮儿此刻的悲哀。
林絮儿跌坐在地上,她与那摔碎的酒杯面面相觑片刻,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捡起瓷片,往手腕处割去。
她脸上的每一处都在用力,就在瓷片距离手腕还有一寸时,她还是忍不住停下来,将瓷片用力甩开!
“周念,周念!”林絮儿仰头大喊,“到底为什么,为什么卫王和云瑾都这么护着你?”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喊得这句,被屋顶的周念听到了。
听到声音,周念才从茫然中回过神。
她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在掌管禁军的顾侯府里,他们是怎么不被人发现的?
半个时辰前她准备休息,萧靖尘却蓦然出现在她的屋内,还说要带她去看热闹。
他们两人来到顾侯府后门时,她原本以为两人偷溜进去。
没想到的是,林蔚居然带着他们两人上了屋顶,而且几个纵跃就到了顾云瑾的屋顶。
他们此刻就坐在屋顶上,方才看了会儿热闹,甚至瞧见了林絮儿扭着腰身的丑态。
大概是萧靖尘看不到的缘故,所以他面无表情。
“王爷是让我看顾云瑾怎么欺负他的妻子?”周念轻声问,“这个,我不感兴趣。”
萧靖尘不说话,瞥了眼角落里站着的林蔚。
他原本是想带着周念来看看,他的人是怎么让林絮儿生不如死,好让她出了心里的那口恶气。
可没想到,他的人还未出现,顾云瑾就先做了这件事。
被顾云瑾抢先,他此刻心里很不高兴!
听到周念问起,他才有些尴尬地轻咳了声:“这不是想让你出气。”
“这和我没关系啊。”周念两手摊开道,“顾云瑾这样羞辱她,只是因为她让顾家丢了颜面,和我没关系,我的事大理寺在查,大越律法会给我交代的。”
她倒不是因为相信顾云瑾会秉公办理,而是因为长在新时代,总是相信律法会保护每个人。
可萧靖尘听她这么说,心里却舒坦了,这么说的话,顾云瑾也不算是抢先了。
于是,他示意林蔚,让准备好的那个人出现。
“律法?”萧靖尘冷笑,“律法不过是为皇权所用,若是太子说她无罪,大理寺卿敢说什么?”
“所以王爷打算怎么做?”周念就知道他并非带自己来看这场家暴的,“怎么让我出气?”
萧靖尘但笑不语,示意她看向屋内。
林絮儿刚刚丢掉手里的瓷片,满怀希望地等着下次顾云瑾来,她要用别的手段将他留下。
没想到屋内的灯突然灭了几盏,只余下桌上的一盏,眼前立刻变得昏暗不明。
她有些害怕地叫着婢女的名字,才想起来,婢女已经被带去大理寺。
于是,她立刻爬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只露出两只眼睛看着屋内。
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她窗前,先露出的是一颗头颅,头发长长地飘下来。
继而,头颅上的眼睛突然睁开,有鲜血从眼角渗出。
鲜血一滴一滴地滴下来,那嘴巴豁开老大,渗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林絮儿……林絮儿……你雇凶杀人,却又害死我们,阎王让我们来收你的命!”
明明那头颅离自己的床很远,林絮儿却有种鲜血就滴在自己脸上的感觉。
她下意识地抹了把脸,却摸到了湿漉漉的东西。
对着昏暗的烛火看了眼,竟发现真的是鲜血。
“啊!!”
她大声地惊呼起来,惊起院子树上熟睡的麻雀,扑簌簌往远处飞去。
“你这是打算直接吓死她?”周念好奇地问,“她看起来心理承受能力还不错,一时半会儿吓不死。”
“不,我是让她生不如死。”萧靖尘冷淡地道,“若是你想看,每天晚上我都可以带你来。”
“行啊。”周念微微颔首,“我喜欢看现场。”
今儿晚上连着看了两场戏,这场她倒是很喜欢,从小就喜欢看恐怖片,今天倒是看了个现场。
而且,这和她对付秦梦予与秦嬷嬷,有异曲同工之妙。
瞧着她津津有味的样子,萧靖尘不由得笑了。
方才自己还担心她害怕,特意给她指了指那人勾在屋顶的脚,让她知道这是假的。
想到秦梦予,周念突然想到一件事,她只怕已经入了王府。
不知为何,周念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可能是因为自己要嫁的人,突然娶了别的女人,破坏了她心里一夫一妻的底线。
方才她还分明很开心,面色突然就有些不对劲。
萧靖尘担忧地问:“怎么了?吓着了?”
听到这话,林蔚后背一僵,连自己埋哪里都想好了。
周念却摇摇头道:“没有,我只是想到了别的事情,与此刻无关。”
“什么事?”瞧着她兴趣缺缺的样子,萧靖尘焦急地问,“如果是还不够,我可以让她此刻就死!”
想到自己曾说过要坦诚,于是周念问道:“秦梦予入府了吗?”
听到这件事与此刻没关系,萧靖尘松了口气,让林蔚带着他们离开了顾家。
走在回府的路上,萧靖尘才回答她这个问题:“她入府没错,却住在下人院里,既然是妾,我们成婚后,她随你处置。”
“你没见她吗?”周念那双乌黑的瞳仁上,渐渐露出几丝光亮,“一眼都没有?”
“一眼都没有。”萧靖尘斩钉截铁地道,“可高兴了?”
周念咬着唇,强迫自己压下就要翘起来的唇角,沉默地看向窗外。
她此刻的心情十分纠结,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萧靖尘的话,却又对自己产生这样类似吃醋的情绪很纳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