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画轴长约一米,宽约半米。
何林接过展开一看,赫然是一副侍女山水画画帖。
绢帛上画着一众侍女游于山水之间,人物刻画入骨三分,众侍女的衣服纹路用高古游丝描绘,线条紧劲连绵,如春蚕吐丝,流畅自如。
最后留名:顾虎头!
在画作两侧还有一圆,八方总共九个印章。
只要稍微懂一点画作的人都会知道,顾虎头既顾恺之,东晋时期著名画家,别名虎头,字长康。
当何林看见印章以及落款时,整个人也精神了起来。
顾恺之学富五车,擅诗赋、书法,尤善绘画。东晋时期人称文绝,画绝,痴绝三绝!
他流传下来的《洛神赋图》,《女史箴图》可谓华夏画作珍品,之前一幅《斫琴图》更是拍出数千万的高价!
但顾恺之的画作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由于顾恺之名声过大,从古至今仿品何临摹版本都是数不胜数。
“卧槽,顾大家的画作啊!”
王维眼尖,在一旁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一声。
何林汇神审视眼前这幅画作,此书帖瞬间浮现出一层的青色宝光,让他心中一喜。
但是细看之下,何林瞬间九发觉到了不对之处。
倘若这真的是顾虎头真迹,宝光断然不会如此薄弱!
何林眉头微皱,他立即聚神到左眼处,又将整幅画作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这一看他倒是看出了些许端倪来!
他赫然发现,整幅画作的宝光竟然主是源自于落款三个字!
要是抹去了顾虎头这三个小篆字,那整幅画卷的宝光竟是少得可怜!
“原来,这宝光居然全是落款‘顾虎头’三个字散发出来的!”
何林惊得瞳孔一缩,脑中瞬间联想起了自己以前在貔貅拍卖会上见到的沈周的赝品。
上次那副书画作品是沈周印章为真,作品为仿制。
没想到现在居然会如此巧合,遇上落款是真,作品为假的顾恺之画作。
其实说来也正常,古玩圈内造假的形式也就翻来覆去那么几种。
何林则是一招鲜吃遍天,更何况他以前见过这类作假形式。
既然他现在已经看明白这画作是什么情况,心头也没那么着急。
自己就假装多看看,瞅瞅这老张是有意来骗自己还是无心的!
“咳咳,小何掌柜,我这幅顾恺之的《侍女游山图》可是个好东西啊。”
老张见何林迟迟不发话,眼睛一动,主动开口道:“入手时可是压了不少本,你看要是满意,你就开个合适的价格?”
“张先生,别急嘛。”
王维在一旁也看了画作,觉得是件老东西:“这顾恺之先生的画作肯定不能儿戏啊,市面上仿品也多,总得让我们掌柜仔细看看不是嘛?”
老张干笑两声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
其实老张在前两天就收了这幅画,第一时间是去找了金元坤掌眼!
而金元坤一眼看破这画作是仿品,表示给他点时间考虑一下。
但是就在昨晚上等到时候,那金元坤却给他指了一条发财路。
那便是让他带画作到何通宝鉴来看看,并告诉他何通宝鉴的老何不在,掌店的只是何林一个雏儿。
所以,今儿他才背上包裹寻了过来。
接着,王维又给老张续了一杯茶:“呵呵,您先再喝杯茶。”
说完,他站到何林身边静静的等着,看何林究竟怎么定夺。
何林心头约莫有个谱儿,抬起头来也没多说画。
他将画作又卷了起来,递还给了老张。
老张顺手接过立轴,心中却是一沉:这到底是在玩哪出,是没看上,连价格都不想谈了?
但他面上却没任何表现,转念一想:不该啊,隔壁金玉阁金元坤不是说这小子是个雏儿,好糊弄吗!
“张先生,您也算是圈子里的老人了。”
何林这个时候才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说道:“我本来不该妄言,但是你既然登门送上这幅顾恺之的画作让我掌眼,那么开价之前能否让我谈谈我的看法呢?”
“呵呵客气客气,小何掌柜但说无妨!”
老张一听何林这话,原本紧绷的心稍微放宽了点。
暗道自己想多了,毕竟对方都谈到了价格上那就说明还是有戏!
“如果我有说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张先生多担待!”
何林一副老成的模样,也正色继续说道:“顾虎头这人平生豪放不羁,淡薄功名利禄,一生就爱两件事:书法,绘画!”
“顾虎头绘画功底在东晋时期不仅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书法也是不差,他向来极其严格自己,如若写出的书法不满意,他都会将之丢弃继续再练。”
“但是他的弃笔反而成了很多文人的商机,许多人将顾虎头丢弃的废字拿来临摹或者补全,再拿到市面上当真迹一卖,又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那老张听到这里,原本放松的心一下子又抓紧了起来,隐隐感觉不对。
果然,何林这时一顿,冷笑道:“张老,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一幅画作并非顾恺之的真迹。”
“而是一幅仿品,而且也并不是名家所仿,恐怕……叫不上价儿啊。”
字画的仿作,自古就有,若是名家仿名家字画,流传到现世指不定比原作还更值钱。
老张听见何林这番话,心里不由咯噔一声,暗骂道:“他娘的,金玉阁金元坤这不是在骗我吗?这何家小子分明眼光毒辣得很,哪里是个雏儿!”
此刻这幅仿品《侍女游山图》被何林一言道破,老张虽然心中惊起惊涛巨浪,但面上依然强装镇定:“哈哈,小何掌柜果然是眼力过人啊!”
老张并未多加辩解画作的真假,反而话锋一转:“但是小何掌柜,你知道顾虎头的画作本就稀少,我手里这档次的仿《侍女游山图》也算得上可以以假乱真之作了。”
“呵呵,张老说笑了。”
何林见老张并未质疑画作真假,心中就猜到老张应该早就知道这幅画作是仿的,送到自己店里来看来也是想碰个运气,看自己会不会打眼。
其中深意,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