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杳杳把阿加托的话在脑子里来回过了两遍，翻过来调过去地琢磨了一下，骤然睁大了眼睛。
不愧是科研天才，眼光又毒辣又敏锐。
陆杳杳轻缓地呼出一口气，心绪很快平复下来，开始回答阿加托的问题。
问题很简单，无非就是她迫降到古地球上之后身体各方面的反应和变化。
那时候她正带着严横在古地球上在星兽们的围追堵截中逃亡，没有具体的时间概念，因此描述得十分笼统，而且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她的主观描述。
理论上来说，这些东西对于研究是一点用都没有的。
但阿加托也不嫌弃，非常认真地把陆杳杳的回答一字一句地记录下来，作为旁听的严横还根据自己的记忆给陆杳杳干巴巴的陈述增加了不少细节。
不过……
陆杳杳瞄了阿加托一眼，眼神里带着微末的同情。
她根本就不是异能者，就算提供的情报精度再高，对他的研究也没什么用，不能作为实例来分析。
陆杳杳看着阿加托接触到感兴趣领域才有的亮闪闪的眼神，内心十分纠结。
她怎么才能在不暴露的前提下委婉地提醒那么一下下？
“那个，我提供的情报真的有用吗？”
阿加托“啪”得一声把文件夹阖上：“实话实说，没什么用处。”
陆杳杳松了口气。
“你不用紧张，首先你的进化系异能太过特殊，无法代表其他异能者。”
“其次，你还有个对暗辐射几乎免疫的特殊体质，本身条件太过特例，我是不会在你的基础上做这些研究的。”
说着，阿加托晃了晃手里的文件夹。
“与其说是情报，不如说是不太靠谱的参考文献，还是不能在论文中被直接引用那种，总的来说，毫无学术价值。”
陆杳杳：……
陆杳杳的心情就跟那个过山车一样从轻松到窝火。
这么没用你还问个锤子！
“不过，”阿加托话锋一转，“虽然没用，但还是很珍贵。”
“学术界中，提升异能者天赋是个恒久的热门项目，研究的方向千奇百怪，训练计划、性别差异、生活习惯甚至出生地区、遗传等等等等，就是没有暗辐射这一项。”
“你给了我很珍贵的灵感。”
“我准备先不提交，自己悄悄开始，如果项目有眉目的话，到时候就不止是提升异能者实力那么简单了。”
陆杳杳明白阿加托的意思。
只要“暗辐射对异能者产生正向刺激”被证实，大到星际社会的整体能量环境、困扰整个星际的暗辐射病，小到食材、营养剂的定价，和人类生活息息相关的一切都会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陆杳杳不得不承认，她好像有那么一点点被阿加托的野心感染到了。
而且她对这个项目也很感兴趣，可惜她没有那个脑子参与研究。
阿加托研究的目的是找到恰到好处的暗辐射浓度，安全温和地刺激异能者，让异能者突破自身天赋，进一步进化。
陆杳杳对异能者不是很感兴趣，她之所以那么感兴趣，是看到了另外一个更加疯狂的可能性。
她想通过这个项目，探查星际时代的异能者有没有成为魔修的可能。
想到这里，陆杳杳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严横一眼。
严横迎着陆杳杳有点惋惜的视线，有点不明所以。
“怎么了？”
陆杳杳回神：“啊，没事没事。”
说完，直接打开手环上的药剂大全，装模作样地啃了起来，手指在页面上有规律地滑动，成功伪装出努力学习的假象。
如果严横也能修炼就好了。
只要成为修士，所有困扰严横的关于异能的种种问题将不复存在。
什么暗辐射啊，什么明明ss+天赋却不能使用异能之类的，直接从根儿上给它撅断。
陆杳杳继续神游，努力回想宗门刚建立那几年的传记和志要，她记得里面有让异能者成为魔修的具体方法。
从她出生起往前推二十年左右，地球上末世爆发，人类有半数直接感染病毒变成丧尸，剩下的幸存者中有少部分觉醒异能。
以上就是异能者的由来。
那时候的异能者确实能够被改造成魔修。
具体操作并不困难——长期暴露在高浓度魔元环境中，尝试运转魔修入门功法。
运转起来的话就代表成功，没运转起来的话异能者本人也没什么损失，可以隔一段时间再试试。
总而言之非常的简单粗暴。
潜山宗是在末日中崛起的修真门派，宗门内的魔修弟子中至少有八成是从异能者半路转行的，其中最出名的就是她的亲爹。
陆杳杳翻了一页药剂大全，盯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星际通用语，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
不管是地球末世，还是现在的星际时代，异能者们的能量本源都是魔元，这点并没有发生变化。
最大的不同是起点。
末日里异能者大多是自主觉醒，觉醒后大家伙都从菜鸟1级开始慢慢变强。
即使后期针对异能者研发出了各种能量探测仪器，也没探测到“天赋等级”这种东西。
陆杳杳对其中具体的数据对比一窍不通，只能从修士的角度来分析。
如果按照星际的标准来界定，那末日时期的所有异能者都属于进化系异能。
那时候的异能有更多的发展可能性，异能者们在魔元充沛的环境下也不会有丝毫不适。
甚至连他们升级需要的丧尸晶核，划分下来都属于元石的一种。
正是因为对魔元“免疫”，甚至需要魔元来升级，所以末日时期的异能者才能被改造成魔修。
这点和星际时代碰到高浓度暗辐射就可以原地去世的异能者大相径庭，也是陆杳杳一直不打算发展伙伴的最重要因素。
尤其是严横。
严横的情况比一般异能者更加复杂，他的神秘异能是ss+级，说明他能承受的暗辐射阈值比其他异能者更低。
他就像个一挥手能干翻大半个星球的瓷娃娃。
战力是真的强，体质也是真的脆。
更要命的是他的身体还会自主产生魔元，就好比毒蛇的毒腺不小心在自己体内漏了个口，随时随地都有自己把自己毒死的风险。
把星际异能者改造成魔修已经是地狱级别难度了，把严横改造成魔修几乎可以说就是个美妙的幻想。
陆杳杳萎了，但没完全萎，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就算不能成为魔修，成为全星际最牛叉的异能者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