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柸轻笑一声,道:“走不了啦,我本来也没打算走。”
趁着小太监愣神的功夫,苏柸又继续道:“我父亲苏士涧,本为太医院太医,却因陈宁帝的一道圣旨,家破人亡……我本就是阴差阳错下活下来的,如今也算……大仇得报。”
苏柸说着,目光从小太监身上扫过:“当初我父亲是个老好心的,有什么力所能及能帮的上忙的事情,他总喜欢帮一帮。我帮你们,也算是为了讨他老人家开心,希望等我到了九泉之下,他不会怪罪于我。”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合该我自己承受。”
小太监已经被他的话说的愣怔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柸走进大殿。
那身影毅然决然,脚步不知为何,却显得异常轻快。
苏柸走进了大殿,文武百官眼睁睁的看着他一袭白衣,缓步走到陈宁帝面前。
看到他,陈宁帝的眼中迸发出希望。
“将他拿下,押送去宫门口,送给那沈家小子!”
四周的人蠢蠢欲动,苏柸却是又轻笑一声:“陛下觉得,我会这样孤身一人前来吗?”
陈宁帝眉头一皱,看向苏柸。恍然间,他意识到了什么,指着苏柸道:“难道是朕的身体?”
“陛下聪明。”苏柸面做恍然大悟状:“我似乎是在药方里加了点东西,那东西短期内服用对身体并没有害处,可一旦连续服用七天以上,您猜猜对身体会有什么样的害处呢?”
陈宁帝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到苏柸身上,紧接着一口血吐了出来。
从请命去替陈宁帝解决宁安王父子开始,苏柸就想到了这一幕。
大臣们都被眼前的变故吓的呆住了,其中几人围住苏柸,试图将他抓住。由于都是些老骨头和墙头草,一时间竟然形成了苏柸一个人对好几人的场面。
苏柸忍不住放声大笑:“我父苏士涧,不知陛下可还有印象?我苏家上下四十多条人命,不知陛下可还记得?”
听到苏柸说的话,陈宁帝揩去嘴角的血迹,看向他的目光里带上了几分惊恐。
苏柸道:“如今有陛下陪我上路,我也不亏,不是么?”
陈宁帝啐了一声,“你做梦。”
“不好了,咱们的人快要守不住宫门了!”
一位禁军的闯入打破了殿里的气氛,原本还能镇定的臣子们一瞬间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就连殿内伺候陈宁帝的宫女太监们,也开始尖叫着四处奔逃。
有人开头,整个场面就变得愈发混乱不堪,根本没人再去理会苏柸。
苏柸显然对这样的场面很满意,站在原地看着陈宁帝惨白的脸。
陈宁帝忍不住道:“你以为你逃得掉吗,你杀了沈北灼的父亲和大哥,他现在就在宫门外,你的死期也不远了!”
苏柸脸上仍旧挂着之前的笑:“你有没有想过,我根本没打算活呢?”
活着对他来说太累了,这么多年的苟且偷生,不过是为了替家人报仇而已。
如今大仇马上就要得报,他也不需要继续苟且偷生了。
苏柸的唇角滑落一道暗红色的血痕,他望着陈宁帝,冷笑道:“我在下面等你。”
陈宁帝没想到他会做的那么绝。
他想要冲到苏柸面前,让他说出治疗他的方子,可苏柸已经断了气。
他在来前就已经服了毒药。
“赵泽吟,拿命来!”
殿外沈北灼的声音掺杂着马蹄声已经响起,陈宁帝的目光却还是在苏柸身上:“你起来,告诉朕解药是什么!告诉朕!”
苏柸已经死了,自然不可能回答他。
……
沈北灼踏进大殿时,就看到神色癫狂的陈宁帝。
陈宁帝这幅模样引得沈北灼停下脚步,想要看看他下一步想要做什么。
然而陈宁帝始终都保持着同一个动作。
沈北灼看了一会就没了耐心,抽出了腰间的刀,架到了陈宁帝的脖颈上。
陈宁帝被脖颈上冰冷的温度给吓得一动不敢动,道:“你不能杀我。”
“你杀我父兄,还指望我会给你留一条命?”
陈宁帝道:“不是朕,杀你父兄的人已经死了,是这个人干的。冤有头债有主,不是朕动的手,你不能杀朕!”
沈北灼却只是将手里的刀抬高了一些,陈宁帝也被迫将头抬高。
看着眼前这个满脸皱纹,头发花白的人,沈北灼有些嫌弃的偏过头。
就是这样的一个糟老头子,做了那么多令人不耻的事情。
沈北灼冷哼道:“你的罪行,罄竹难书,就算我现在放了你,你以为你就能活吗?”
“你以为,我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从嫣南打到了这里?”
沈北灼的一席话让陈宁帝面露颓色,他仍不死心的想要为自己博出一条生路。
可他的心脏处却突然一痛,他又呕出一口血。
血里还有血块,颜色也红中泛黑。
沈北灼皱眉看着,收回了手中的刀。
下一刻,陈宁帝就倒在地上,嘴里涌出无数血。
看到他这样,沈北灼也没有动手的欲.望了。
这老东西也算是自作孽,只不过,没死在他的手上,让他心里还是有点遗憾。
沈北灼还在思考下一步该去哪里的时候,云辞朝和赵泓轩走了进来。
看到地上的陈宁帝,赵泓轩不忍的偏过头,道:“他这也算是,自食其果了。”
沈北灼道:“这叫罪有因得,可惜我父亲和大哥,不知他们泉下有知,会不会气的起来打我一顿。”
顿时,赵泓轩的表情变了一下。
他看着沈北灼,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开口。直到走出大殿,赵泓轩才清了清嗓子,对沈北灼道:“你跟我来。”
沈北灼不明所以,但看在赵泓轩身份的份上,跟着他去了。
赵泓轩带着人出了皇宫,又带着人拐进了摄政王府。
这还是沈北灼第一次来这里,不由得好奇的抬头四处观望。
这一望,沈北灼就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沈弛和沈清。
他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木讷的问道:“你们……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