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周边安静的没有丁点儿声音。
谢星河的嗓音很轻,落在阿宁的耳朵里,显得格外清楚。
“咯噔”一声。
阿宁的大脑瞬间空白,他都知道了…
看着面前的少年,阿宁蓦地红了眼,颤着着声音问道:“谢星河你要跟我分手了是吗?”
他没说话,跟她对视了一会儿,眼里的清明渐渐地被一层朦胧所替代。
不是,他不想分手…..
可他也没有脸在待在她身边。
而在阿宁的眼里,他的沉默就是代表着默认。
她咬紧了牙关,豆大的泪水从眼里滴落。
“谢星河你休想跟我分手,我不同意。”
听到这句话,谢星河眼睫微颤,他放开她的手,背对着她往前走了几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黑沉沉的夜,仿佛被浓墨涂抹了一般,连些微光都没有,凄静又诡异。
谢星河低着头,那双凝着细光的眸子这会儿黯淡了下来,良久,他沙哑着嗓音道:“对不起…”
阿宁盯着他略显单薄的背影,呼出一口气,声音中透着惆怅。
“你除了说对不起还会说什么?我爸爸的事跟你有关系吗?你凭什么要说对不起?”
说完,她走上前,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他,脸颊贴在他的背上,闭上眼睛哽咽道:
“阿衍,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的,你不要道歉,也不要把我推开好不好?”
谢星河听着她的一番话,垂在身侧的手颤了一下,他感觉到自己的心,仿佛被什么紧紧的攥住,眼眶瞬间红了起来。
他的女孩很好,他真很想一直留在她身边。
可他的父亲害的她没有了唯一的亲人,让她从大城市来到这个小县城,甚至还害的她不得不放弃自己热爱的舞蹈。
想到这,谢星河的眼神更暗了,他还有什么资格再待在她身边呢?
等不到他的话语,阿宁抽抽噎噎地哭出声,声音微微颤抖,“谢星河我现在只有你了啊…”
听到这,谢星河心里猛然一震,思绪渐渐回笼。
他缓缓转过身,垂着眸,将手放在她的头顶上方,轻声呢喃:“我该拿你怎么办?”
阿宁紧紧的环抱住他,像是怕只要松手他就不见了一样,语气里带着无限的委屈:“谢星河你没有做错什么,所以不要推开我好不好?”
谢星河睫毛微颤,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那种难以平静的情绪在脑海里胀满,最后只能无声叹气。
听到他悄然的叹息,阿宁仰起脸,鸦羽般的长睫上沾了些湿意,水润的眸子望着他冷峻的轮廓,沙哑着嗓音道:“哑了?干嘛不说话?”
谢星河低头安静地看她,两人之间不过一个拳头的距离,女孩子眼睛又肿又红,表情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他轻抿着唇,心里酸涩难掩,眸光极淡:“给我点时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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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阿宁还是留在了榕城,至于那天的事,两人都闭口不谈,只不过谢星河始终跨不出心里的那一道疙瘩,甚至开始有意无意的疏远她。
整的她最近心情一直挺沉重的,但她答应了要给他点时间,所以即使她很想很想他,也只能压抑着自己心里的那份悸动。
谢奶奶虽然人是清醒了,但毕竟年纪大了,身体的小毛病不断,医生建议留院观察为好,而留院观察就必须有人陪护。
阿宁原本想着两个人轮流看护,这样会相对轻松些,但谢星河没跟她商量,一声不吭地就找李青华请了个长假。
她也只好作罢。
但她也常常往医院跑,这几日谢奶奶的精神好了些,她主动跟阿宁讲起了谢永平的事。
原来在宁月收集证据之前,谢永平就跑回了榕城准备避避风头,他怕事情暴露,想出国,却被谢奶奶听到了他与别人的通话,意外得知了谢永平做了杀人犯法一事。
谢奶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模样,哭着乞求他自首。
可谢永平怎么会肯,他好不容易又过上了有钱人的生活,怎么会轻易舍弃?
他这一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君华跟原父。
前者让他抬不起头后者让伏低做小,他恨他们,所以他们都死了,他不会去自首,因为他的好日子才开始。
谢永平的冥顽不灵让谢奶奶心如死灰,情急之下她直接报警,而在争夺手机的过程中,谢永平推了一把谢奶奶,谢奶奶的后脑勺磕到了地上,当即昏死了过去。
若不是当时谢星河刚好放学归来,谢奶奶怕是凶多吉少了。
谢奶奶的想法跟谢星河的一样,他们都觉得自己对不起阿宁。
但老人家明显很感性,每每瞧见阿宁就流着泪在忏悔。
任凭阿宁怎么说都没有用,后来她渐渐地也少去了,倒不是谢奶奶的原因,只是她最近一次的月考成绩明显走了下坡路。
而京舞的校招成绩也还未公布,她必须得做好两手准备。
过年的前夕法院的判决书下来了,谢永平因涉嫌故意杀人判处了无期徒刑。
随着这件事的反转,有关于原氏的那场人命官司也有了新的进展,相关人员正在进一步调查。
阿宁在收到这条消息之前,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到谢星河了,之前去医院的时候还能碰到他,虽然两人没怎么说话。
但这几天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两人真的没有了交集一样,他仿佛要从她的世界里消失。
她很慌,也很怕。
怕他真的就这样一直下去,而每每出现这种想法的时候,她就很想哭,难过的睡不着觉。
这天晚上,阿宁终于抛开了理智,给他发了消息。
但她等了很久也没能得到答复。
远处的暮色里群星璀璨,月光皎洁的好似一块晶莹透亮的玉盘,完美的与黑夜交融在一起。
窗外隐隐传来几声猫叫与犬吠,除此之外,到处都充斥着孤寂苍凉的气息。
洗漱完回到房间后,阿宁看了眼手机,消息列表空荡荡。
她想,他应该是在忙。
长舒了一口气,阿宁打算刷两套卷子再去休息,在京舞的校招成绩出来之前,她时刻都不能松懈。
等她刷完两套卷子的时候已经凌晨十二点多,按了按发酸的眼睛,她拿起桌上的杯子打算去厨房接杯水喝。
一刚打开门她就愣住了,客厅没开灯,从她房间里打出的光恰好能投到玄关处。
少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坐在门口的一张小凳子上,大刺刺敞开腿,背靠在后面的白墙上,半阖着眼,看起来很是疲惫。
房间里打出的光让他不自觉的蹙了下眉头,谢星河抬眸寻光望去,就看到那个他想的快要疯掉的女孩子出现在目光里。
这一刻,他好想上去抱抱她。
但理智叫住了他,那些不合时宜的话在脑海里盘旋。
“我很感谢你这半年来对阿宁的照顾,也知道你们俩之间特殊的关系,但以你现在的能力,你觉得你能给她一个良好的生活水平吗?”
……
“阿宁考了京舞,未来登台表演的机会很多,你肯定也不想在外界听到受害者女儿爱上加害者儿子的这种污浊新闻吧?对你对她而言这件事不光彩。”
……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得对自己的未来负责,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