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是可以娶人类为妻的,按照神婚的要求,娶妻的神明必须献出一半的神力传输给自己的新娘,从而让她成为超脱生死的存在。
不过在近千年想娶妻的神寥寥无几,只因献出大半神力后的神明会因此陷入倦怠期,稍不注意就会被其它势力吞噬。
而成为新娘后的人类虽不像神明那般拥有无限神力,但她的寿命却因此与天同寿,尽管神明被吞噬或者消亡她依旧会存活于世。
除非,除非她自愿放弃这寿命。
在司衍说出那句我们成亲的话语时,阿宁就发现眼前的场景像打翻的墨水晕染开来,而她也随之跌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周围的场景渐渐变了,仿佛被一块巨大的黑布笼罩,她什么也看不见。
黑暗是阿宁最恐惧的东西,并且是那种条件反射的害怕,不一会儿,她额头上就已经冒出了冷汗,浑身也开始发颤。
空气中静的只有她沉重的呼吸声。
“司衍。”阿宁对着黑黢黢的空间叫了神明的名字。
倏地,她眼前出现一点微光,似乎是在指引,此刻的阿宁就像长期缺水的植被突然汲取到水源然后猛地扎根。
可就在触及那抹微光的时候,光点骤停,在那一瞬间,阿宁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扯着她的四肢,然后就听到了司衍的声音。
“司空神使,你怎么有空来。”
紧接着一幅巨大的影像在她面前出现,光亮驱散了黑暗,画面中出现司衍的身影。
他坐在腐朽破烂的神台上,脸上依旧挂着和蔼的笑容,只是身上的衣服破旧不堪,而那座流光溢彩精致漂亮的神龛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近来多方的神使都在快速陨落,神的终期要到了,下一个不是你就是我,司衍神使当真不怕?”
神台下,一个穿着黑色锦衣的年轻男子面露凝重,但语气很是温厚。
“我不怕消亡,我只怕见不到她。”司衍这样说。
“既如此,我们做个交易如何。”年轻男子略显浑浊的目光定在神台上的神明身上。
这人应该就是司衍口中的司空,阿宁认真的看着画面中的场面,想起最开始听见的那句话。
“我们注定要消亡,这是不可避免的。”司衍脸上的笑容依旧,只是他的眼神却冷的不行。
“我就知道你定是不愿意与我合作。”司空仍旧盯着神台,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拒绝而感到不快,语气还是温厚,“不过,你若是改变主意了,随时可到离山找我,希望是在我消失之前。”
司衍说:“你不会这么快消失。”
司空:“你又知道了?”
司衍点点头:“嗯,看到了。”
司空失笑,又重复一遍:“当真不与我合作?”
司衍:“伤害同族的事我不会做。”
“可你不这么做,被吞噬的人就只能是你。”司空叹了口气。
“我不会被吞噬,即使只有一半神力。”司衍勾了勾唇,似笑非笑的说道。
“倒是我多虑了。”司空说。
“你是多虑了,我会等到我的妻子,作为世间的最后一个神。”司衍微笑,嗓音飘渺高远。
“最后一个消失的神吗?”司空问。
但等待他的却是良久的沉默。
阿宁待在死寂的空间内,视线牢牢盯着画面中的两位神使,一字不落的把他们的话听进去。
她已经不在抖了,只感觉自己现在很冷,整个人冷的宛若置身冰窖,脑子里一直回旋着司空最后说出的那句话。
会…消失吗?
司衍会消失吗?
司空走后,坐在神台上的神明慢慢抬起眸,目光恍惚不知道投向哪里,没有香烛贡品的供奉,他的神力再也得不到提升,虚弱期也逐渐延长,就连身上的衣服都又破又旧。
不知道过了多久,神台上的神明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只见他离开神台,然后浮在空中,慢慢悠悠的飘到院落,最后驻停在一颗粗壮的大树前,一看就是好久。
随着他的转场,画面中的场景也因此改变。
院子还是那座院子,只是这种萧条的场景是阿宁从未见过,腐朽的大门、枯叶铺地的阶梯、墙面上雨水的斑驳……
这一切的一切看的她快要窒息,被扯住的四肢逐渐用力,简直要将她撕裂了一样,眼前被雾气氤氲着,阿宁头痛的快要爆炸。
她不知道司衍都经历了什么事,但一定不是好事。
面前的巨大画面忽然破碎像飞溅的火星子在黑暗中消融,而在最深出那点微光再次出现,它渐渐幻化成一个人影朝她越来越近。
而那人走过的地方黑暗都被慢慢驱散,取而代之的都是耀眼的光芒,阿宁感觉到一股温暖的力量在包裹着她。
这股力量让她被困住的四肢得到松懈,眼前也清明了许多,头痛也得到了很好的缓解。
“别怕,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