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的顾虑很多,苏真真都知道,但是这会儿傅二爷说的,明显是除了国公府之外的事情。
苏真真问他:“你怎么会觉得行不通呢?我知道这些年你有大半的时间,都在各地游历,见识非同一般,但是现在的情况你可能不清楚,老天爷不会给我们这么多时间。”
抬头望着天,暗沉沉的夜空,不见一颗星星,很是压抑。
冷风刮过,空气里带着浓重的湿气,因为接连阴雨连绵,还有挥之不去的潮气。
这可是一向干燥的京城,都有如此潮气,往南的地方可想而知。
傅二爷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可是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指出苏真真的提议缺陷,也只是无济于事而已。
瞧着时间不早了,苏真真也该回去了,她直接拿出条件来:“你完成这个事情,以后你们国公府的地位,就是郑家以前的地位,你不想争世子之位的话,我也可以说服皇上再给另外一个爵位。”
“再给一个?”傅二爷不敢相信,听到的瞬间怦然心动,但很快冷静,“爵位可不是说给就给的。”
才进来就沉默的周毓麟突然插话进来:“二爷不必担心,她说到做到,不管过程如何,你们傅家一门两侯爵并非难事。”
傅二是很早就认识周毓麟,他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几乎都和苏真真有关,他的话,傅二还是相信的。
权衡了许久,傅二爷的目光在苏真真和周毓麟之间来回流转,最终下定了决心:“好!我答应你们!但是我这样做,肯定是忤逆了父亲的,真到那个时候,希望毓麟能帮帮我。”
周毓麟颔首:“你放心,真到那一步,我会替你安抚好国公爷的。”
从国公府出来,傅二夫妇亲自送他们出门。
临走前,苏真真忽然问了二夫人一句:“德妃娘娘最近和贤妃走得挺近的,可是你们国公府遇到了什么难事?要是有需要,可以直接来找我帮忙的。”
二夫人被她冷不丁的话吓了一跳,下意识要回话时,被傅二拦了话头:“娘娘说的是,我们有需要肯定会找娘娘的。”
苏真真笑眯眯的应了,上了马车,神色瞬间凝固,喃喃道:“看来国公府和贤妃还真的有牵扯,前有洛三娘帮忙做媒牵线,后有贤妃相助,国公府还真是个香饽饽。”
马车经过废太子的前府邸时,苏真真掀了帘子看去,发现门口挂了灯笼,新牌匾上写着‘顾宅’二字,看样子,顾少夫人已经住了进去。
第二日,等陈祺下了早朝,傅二就进了宫,主动请缨,前往涝灾严重的地方巡查走访。
陈祺几乎瞬间明白,是苏真真游说他的,不是国公府上折子,而是傅二单独来见他,很大概率傅国公不知道他的决定。
“国公爷要是知晓,可能会迁怒你,这件事情可不是那么好摆平的,你出面,可能不止谢家,顾家都有可能盯上你。”陈祺说得很实在,“涂安那边的消息,全国粮价已经开始疯涨,顾谢手底下的粮商领头屯粮涨价,势头很猛,不是他们出面,可能压不住场面。”
傅二拱手作揖:“皇上放心,臣已经做好了背负骂名的准备,天下大任即为己任,不可推卸。”
紫宸宫里头,淑妃过来唠嗑,还带着秦承衣一块。
苏真真吃着孟婕妤新送来的瓜果,脆脆甜甜,汁水浓厚,她吃得不亦乐乎,连连推荐淑妃也跟着尝尝。
选秀的事情过去,皇后也慢慢开始处理后宫庶务,不动声色的就把淑妃排挤了出去,这便是淑妃恼火的地方。
望着面前的果品,淑妃又推了回去:“我哪有心思吃这些东西,宫里的事情不顺心,宫外的事情也不顺心,连皇上那里,我都去得少了。”
她不吃,苏真真就接着吃,扫了眼淑妃身后的秦承衣道:“这些日子,你都和淑妃娘娘在一块,怎么不劝劝她?”
话题突然转到了自己身上,秦承衣有些惶恐,但早就摸清楚了苏贵妃的脾性,恭敬的回道:“我劝过,但是很多事情都是淑妃娘娘的家事,我插不上手。”
苏真真不禁笑了:“你瞧,她说了,这是你的家事,可以去问太后嘛。”
提起这个,淑妃更气恼了,开始大吐苦水:“你是不知道,沈美人不知道在姑母面前说了什么,我去了就让我学习算账,我哪是这块料啊,还有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沈美人不太喜欢秦承衣。”
淑妃说完,往身后看了眼,秦承衣苦笑,并没有做什么解释。
涉及到太后宫里的事情,不管对错,淑妃能说,但她是没有资格说的。
这点就显得她很聪明。
苏真真想到秦承衣是富商之女,和沈美人出身地很近,上次看她的回答,对苏杭那边的桑蚕纺织很了解,提出的解决方案也颇有见地。
“或许是秦承衣比较聪明,沈美人也是个聪明人,如今又被你和太后赏识,自然担心自己会失了宠,针尖对麦芒,这不就讨厌上了。”
她的话很并不明显,淑妃只听懂了浅表层,但秦承衣却是听懂了深层次的意思,眼里露出惊讶来。
苏真真笑着继续:“说起来,秦承衣的祖父,曾经提出过分林到户的建议,引起过京城的激烈讨论,虽然蚕农销路问题没有解决,但是当年的价格还是抬了抬,至少让当地的蚕农能活下去,你祖父也是通透人,可惜没能得到赏识。”
秦承衣没想到苏贵妃居然知道这个事情,震撼之余对她有了新的了解,心里也有些伤感:“没想到娘娘会知道这个事情,祖父是希望能解决当地蚕丝垄断问题的,可惜……”
动了权贵的根本利益,祖父一辈子都被困在了云县。
苏真真笑着回道:“这件事情在是书上有一笔,我特意去查了当年的折子和当地知府的年终述职,这才了解这个事情的。”
秦承衣听闻至此,目光微滞:苏贵妃不止看史书,还能看当年的折子和外地官员的年终述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