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两天,京城又开始下雨。
谢营回京,去了趟勤政殿,然后转头去凤仪宫,一待就是一下午。
傍晚,雨停了,苏真真算完了账,望着院子里新送来了两个水缸,里头放着种着芙蓉园里移栽过来的荷花。
大约花匠处理过的,已经开了一朵,粉白的花瓣依次盛开,露出嫩黄的花蕊和小莲蓬。
没多时有人过来禀报,萧承衣求见。
苏真真望着桌上的密信,上面写着洛三娘手里有了番薯苗,为了讨好国公府,都送到了国公爷面前去。
“让她进来吧。”苏真真拿起信笺,随手放进旁边煮茶的小火炉上,火舌瞬间吞没纸张,眨眼就化为了灰烬,和木炭融为一体。
云光带着萧承衣过来,她脸上有些不忿,但见了苏真真,还是客气的行礼问安。
苏真真心情好,直接让她说事情,萧承衣便指责了姜长使一番,说姜长使利用了她,故意在洛三娘要来前,过来找她,趁她疏忽,攀上了洛三娘,搭上了皇上,今日皇上留了她在勤政殿伺候,还屏退了孟婕妤。
萧承衣说得咬牙切齿:“我还以为姜长使是个不争不抢的,没想到还有这一茬呢,洛姑娘明明说好的,帮我的!”
苏真真提笔蘸墨,开始练字,自从冷嬷嬷病倒,她突然间就清闲下来,后宫的事务,有皇后和淑妃管着,也有没她插手的份。
“有没有可能,洛姑娘就是趁着姜长使去找你的时候,她才过去的,不是姜长使攀附她,而是洛姑娘觉得,姜长使得宠比你得宠更好。”
话音落下,‘静’字也刚才写完。
她的字不算好,也就最近下了点功夫,才能入眼,不等萧承衣回话,她放了笔,招手让萧承衣过来:“帮我瞧瞧,这字可好?”
萧承衣不敢得罪苏贵妃,拿起宣纸,仔细瞧了她的字迹,搜刮了整个脑袋才勉强夸了句:“娘娘的字,比前日大有进步了。”
苏真真抿唇笑了,转身往桌子那边走,萧承衣刚要放下宣纸,就听见苏真真道:“这字你拿着,送去勤政殿,替我问问皇上,他可喜欢。”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萧承衣哪里不懂,连忙捧着宣纸,低眉顺眼的回道:“妾身这就去。”
仔细包装好宣纸,萧承衣便告辞离开。
云光亲自送她过去,恰好碰到流光端了茶点过来:“萧承衣怎么走得这么快?”
苏真真落座,笑着道:“好事将近,她不可得赶紧去,对了,荧光今天还没回来吗?”
将茶点摆好,流光抱着木托苦恼:“没有,她这两天越回越晚,是不是丑儿姐姐情况不太好呀?”
咽下嘴里的点心,又喝了口热茶,苏真真瞬身舒坦的不行,招呼流光一块坐下:“来来来,我也吃不完,你帮我吃完。”
流光谢过苏真真,就坐下吃了,将刚才的事情暂且放到了一边。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云光和折光一块回来。
皇上收了苏真真的字,也留下了萧承衣,另外丑儿那边,子墨帮忙查到了对丑儿动手的人,丑儿拉上子墨去追人了。
天色完全暗下来,苏真真才有点饿,命人准备了两人份的晚膳。
此时的紫宸宫门口,来了位客人,在这里候着通传小太监,直接领着她进去。
“不用通传一声吗?”
“娘娘知道你会来,特意命奴婢在这里候着呢。”
既然如此,她便不再多话,跟着小太监进去。
到了暖阁里,苏真真笑着喊道:“不要不高兴,今日孟婕妤送了新鲜的鲈鱼来,我让厨房清蒸,特别鲜美。”
静承衣走过去坐下,满脸都写着心事,拿起筷子又放下,苏真真都吃了一轮,她还是一口未动。
苏真真喝了口孟婕妤送来的荷花酿,满足的叹了声,这才开口劝道:“何必想这么多呢?燕王妃的想法,是她的想法,皇上不松口就行。”
若是别的事情,静承衣无所谓,但和周毓麟有关,总是瞻前顾后,觉得让周毓麟为难了,更重要的是,她觉得自己配不上周毓麟。
“我这样的身份,怎么能嫁给他……”
从前的静承衣只是胆小,却不会自卑,现在的她,简直是又胆小又自卑。
有些话苏真真也不好说,毕竟她也能看出来,静承衣是喜欢周毓麟的:“阿静,你有没有想过,燕王妃得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让皇上放出出宫,嫁给周毓麟?”
静承衣怔怔抬头:“啊?你的意思是燕王妃还有付出什么?”
显然涉及到周毓麟的事情,她并没有多想,苏真真拍拍的她的肩膀:“郑昭和皇上什么关系,她如今虽然是自由身,但却放弃了郑家的一切,你想想,满京城的贵女任由燕王妃挑选,她为什么看中了你?”
为了看中了她?静承衣也想过,但没有深思,最近燕王妃想要替儿子娶妻的事情,全京城都知道。
燕王妃为此还去拜见了傅国公,见了傅家的两位姑娘,后续还和大夫人约了一块去法门寺。
不只是如此,孟家在京城的地位水涨船高,先前便有两位进京找婆家的姑娘,其中有位就看中了周毓麟,在孟婕妤同意的情况下,孟夫人带着两位远亲去拜访了燕王妃。
这样一来,京城中适龄姑娘都行动了起来,燕王府别院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毕竟周毓麟的大好前程就在眼前,以前碍于身份无人问津,现在可是京城中首屈一指的青年才俊,谁都心动。
燕王妃来者不拒,一一相看,但皇上这边,她也探了口风,问了静承衣的情况。
阵仗很大,但燕王妃要求苛刻,选来选去,也就林静,傅家十六小姐,以及孟家那个远亲孟娇娇。
静承衣想了很久,依然没有头绪。
苏真真笑着说:“因为你们和周毓麟熟啊,你就不说了,孟婕妤在勤政殿的半年里,周毓麟是皇上心腹,很多事情都要和孟大人孟婕妤有交集,去孟家次数多了,自然会认识那两个要家人的孟小姐,至于傅家,在我没有接触国公府前,他就和傅家有来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