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面露不悦:“是哪个姨娘?”
“是兰娘!”韩九一拳头捶在桌面上,脸都气成了猪肝色,瞧着要找韩大拼命的样子。
苏真真很同情韩九,然后看着手里的卖身契,并不是兰娘的,而是一个叫玉娘的。
折光继续道:“韩大不止偷了九公子的小妾,还偷了韩老爷的小妾,这个玉娘便是当初韩九院子里的人,卖身契一直捏在九公子手上,玉娘为了活命,答应做我们的内应。”
瞧了眼韩九,苏真真感慨:“我以为九公子好色,没想到你们家大公子玩得更花啊,偷弟弟的小妾就算了,还偷了亲爹的小妾。”
卢氏倒是平静:“杨氏母子惯会装模作样,自然会骗了以貌取人的人。”同时心里对苏真真有了些佩服,她查了这么久,都没有查到韩大的把柄,她一来,居然就查到了。
苏真真看出她心里所想,解释两句:“我在京城的时候,要面对的女人更多,折光更是见多识广,或许察觉不到韩大的异样,但女人的异样,她一眼能看出来,从没有出错过。”
找到了韩大的把柄,接下来的计划,甚至不需要苏真真出手,卢氏已经安排好了。
不过卢氏还是寻求了她的建议,有没有问题之类的。
苏真真认真思索了下:“一个玉娘不够,你们想办法让韩老爷最近宠爱的小妾也参与进来,真真假假的,才更致命。”
卢氏应了,便告退下去安排。
房间里头的谢明芳醒了,咳嗽不止。
苏真真赶紧进去,韩九愣住,房间哪来的男人?
谢明芳睁开眼,居然看到的是苏真真,不禁觉得有些眼花,闭上眼睛,再次睁开,还是她。
“是你?”
“是我。”苏真真拿了软枕,扶着他靠起来,特别好奇的问,“我一直以为你爹把你藏了起来,应该在好好养病,怎么被春风楼的明月姑娘金屋藏娇了?”
最后这话是她故意打趣的,曾经在京城风光无限的谢明芳,居然会被关在了青楼女子的房间里,这要是传出去,多少少女的芳心要碎了。
谢明芳顺了气,眼里有了风霜的痕迹,也没了从前的男女大防,开始不拘小节起来:“拿点水给我。”
折光去拿了水来,进来时,看到韩九更加生气的攥着拳头,好奇的问:“你怎么了?”
韩九咬牙切齿的盯着谢明芳:“明月居然敢背着我养小白脸!亏我每个月在她身上投了上两银子!”
谢明芳沉默不语,苏真真掩嘴惊呼:“我的天!不会是真的吧!”
折光送水进来,递给谢明芳,他喝了一杯又一杯,足足五杯才停下来。
“都是意外,我以为明月姑娘是真心帮我,没想到他是贪图我的美色。”
谢明芳说得平静,落在苏真真的耳朵里,让她瞬间畅快,忍不住揶揄:“我早就提醒过你,你这张脸要好好藏起来,不然迟早会被人觊觎上,瞧瞧,我说中了吧。”
“你说的对,失去谢家子的身份,藏住我这张脸,哪怕我再有才华,再有本事,也无济于事。”谢明芳语气像是经历几十岁的老头,充满了沧桑。
苏真真收敛了笑意,看样子,他真的被社会毒打了一番。
天之骄子落入尘埃,被青楼头牌囚禁,也的确让人唏嘘不已。
“大人别伤感,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我这不是也来了吗?咱们双剑合璧,必定所向披靡!”苏真真安慰着他。
没想到谢明芳却说起了她的事情:“你为什么被贬?是皇上故意的吗?”
皇宫里的事情,苏真真不想说太多,折光发现韩九假装望着旁边,其实竖着耳朵在偷听,赶紧带着他出去,然后关上门。
韩九不聪明,但从谢明芳刚才的话里,猜到了什么。
“九公子,有些话只能烂在肚子知道吗?”折光笑眯眯的敲打。
看了眼旁边的许错和亥猪,韩九小鸡啄米,连忙捂着嘴点头,由此确定,里头的男人的确是京城谢家的人。
屋内,谢明芳想到自己的遭遇,终于切身体会到了苏真真在宫里的感觉:“也是,和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的确很煎熬,你离开皇上是对的。”
苏真真没想到有一天会在谢明芳嘴里听到这话:“你真是谢明芳?”
要知道,他和周毓麟不同,从小衣食无忧,天资聪颖,父亲是重臣,母亲是贵妇,是个标准的京城公子。
他以前对苏真真的看法就是,身为贵妃,可以得宠,可以参政,也可以嚣张些,但必须以皇上为主,并尊重正妻,孝敬长辈。
“是,只是现在想明白了很多事情。”谢明芳自嘲的笑笑,“以前我太天真了,以后凭借自己的能力,能改变世道,现在才发现,这是个想法是多么可笑。”
苏真真凝神问:“那你放弃了?”
谢明芳眼里再次充满希望:“当然没有!我只是明白了,谢家的身份我可以不要,但自己的人脉,自己的钱财,也是可以用上的。”
苏真真松了口气:“那就好。”还以为他被社会毒打过头,说去了理想呢。
“父亲派人看住我在扬州养身子,听说了云梦县的事情,是个乔家后辈主动战出来的,便想办法避开父亲的眼线,往云梦这里来。
没想到遭到了顾家的追杀,不得已进了春风楼,被明月姑娘所救,几天相处,我露出真容,还没来得及表明身份,就被她下了软筋散,困在春风楼,知道发现亥猪,立刻求救,没想到是你在这里。”
“是我,而且云梦县的事情,荆州府的变故,都是我做的。”苏真真听出来了,谢明芳这是打算和乔欣汇合。
毕竟云梦县的事情,在谢明芳听来,乔欣绝对是个志同道合的人。
谢明芳愣住:“是你?”
苏真真扬起下巴:“的确是我,乔欣擅长断案,不经世事,我让他留在云梦县善后,学习怎么处理县城的事务,毕竟难民总得安排。”
谢明芳的眼神从震惊到了然,然后才渐渐平和:“苏真真,你真的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