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毓麟认真听着,很多篇幅,都在讲述洛三娘,而苏真真所说的她,凄惨落幕便是最精彩的点。
在和苏真真相处中,周毓麟太懂了她了:“所以,另一个结局中,所有人都和你渐行渐远吗?”
苏真真点头:“是啊,毕竟我是最大的坏人。”
她起身,从柜子抱了两床被子出来,铺在软榻上:“今晚你就睡这吧,当做给另一个我饯行。”
周毓麟应声,两人隔着屏风入眠。
天光大亮,阿离过来轻巧的推门进来,发现周毓麟在屋里,坐在桌前冲她比划嘘声的手势。
阿离捂住嘴,连忙退了出去。
正巧遇到了尉迟冷裹着狐裘要过来,阿离赶紧阻拦:“公子,别去了!周世子在里面。”
“在里面就在里面,怕什么。”尉迟冷并没有多想,突然脚步顿住,瞳孔放大,“你的意思是周毓麟昨晚睡在这个屋里!”
这也太快了吧!
苏真真醒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没有折光帮忙,她穿衣服梳头特别慢。
周毓麟倒是问了要不要帮忙,她拒绝了。
昨晚她做了个梦,她躺在葡萄藤下,吃着西瓜,看着大哥在逗怀里的小孩子,爹爹背着铁锹,从田埂上经过。
不是在皇宫里,没有鲜血尸体,也没有陈祺,更没有周毓麟。
或许这是个好预兆。
收拾一番出来吃饭,大家都在等她。
阿离虽然眼神探究但不明显,周毓麟一如既往,尉迟冷则是肆无忌惮的在二人之间游移。
苏真真过来坐下,阿离递来一张帖子:“云眉夫人邀请我们再去王府一趟。”
这个事情在她的预计之内。
昨晚亥猪除掉了捏她下巴的侍卫,死在了睡觉的床上,根据调查结果,九成是熟人作案,那么凶手就在死者身边。
云眉夫人本来并不知道这个事情,是今早她给燕王送早餐,燕王不在,她心觉奇怪,立刻命人调查。
她自然清楚昨天王府门口发生了什么事情,今天动手的侍卫就没了,昨日燕王的目光停留在苏真真脸上,云眉夫人记得清清楚楚。
女人的直觉,让她给阿离和苏真真下了帖子。
这次她们到王府门口,确认了身份后,还有管事恭敬的迎着她们进去。
穿过前院,来到云眉夫人的院子里。
比起昨日的冷淡,今日云眉夫人热切许多,还拉着苏真真的嘘寒问暖,发现她双手冰凉,还特意请了大夫过来看。
听说她患有心疾,不可怀孕,云眉夫人不由朝着阿离望去:“这还真是有点凑巧。”
离开时,云眉夫人送了许多补药给苏真真,还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要小心身体。
苏真真离开王府,转手就将药材卖了换银子。
此时的燕王也终于找到了苏贵妃的画像,他警铃大作,又听闻苏真真刚刚来过,和云眉夫人相谈甚欢,立刻赶去了后院打听。
云眉夫人耐着性子说了苏真真过来的事情,想问问燕王发生了什么,燕王眼皮子直跳,直接将她甩开,冲出院子。
来到关押周毓麟的地方,已经是人去楼空。
燕王脸色极其难看,亲自去军营整军,同时加大巡逻。
而苏真真他们一行人,已经刚巧前一步离开燕州。
这是周毓麟和苏真真商议的结果,先去看看铁矿。
至于尉迟冷和阿离,他们就此别过,因为大祭司的另外半颗解药来了。
“后会有期。”尉迟冷站在车下,和他们拱手告别。
吃了大祭司的解药,他已经能够自主行走了。
苏真真和周毓麟拱手:“后会有期。”
目送尉迟冷和阿离的马车走远,周毓麟说了句:“他这么回去,那大夜族彻底腾不出手来了。”
苏真真感觉自己发烧了:“你看看我的脸,是不是很红?”
周毓麟回头,便看到了苏真真红得能滴血的脸,眼睛里都是血丝。
想到尉迟冷的提醒,他便知道苏真真吃了解药,连忙扶着她上马车:“你先上去好好休息下,我们去接许错和折光。”
再次醒来时,苏真真还在马车里,折光用冷水浸过的巾子给她降温。
“周大人说这个情况要持续七天左右。”
苏真真其实除了很热很疲倦外,其实感觉还好,问了声到哪,然后安然的睡着了。
燕州城内,燕王大动肝火,亲自带着军队一寸地一寸地的搜查。
云眉夫人瘫坐在地上,脸上有个鲜红的巴掌印,流着泪望着面前半打开的画卷,上面女子的眼眶,和阿离带来的那个混血儿一模一样。
至此她还哪里不知道,自己被尉迟冷和苏真真利用了!
她抬起保养极好的葱白手指,抚着发疼发热的脸,心里失望又怨恨:果然是怀儿没了,就开始失宠了!
云眉夫人从进这个燕王府,燕王是连根头发丝都舍不得动的。
如今直接给了她一巴掌,直接击碎了她所有的奢望。
正巧小腹丫鬟急急来报,低声道:“夫人,知州大人有送了两名女子过来,奴婢仔细瞧了,都不是特别漂亮的,而是大胸大屁股,俗话说好生养的。”
那不是冲着要儿子去的嘛!
云眉夫人咬碎了银牙起身,慢慢收敛神色,望着门外乌压压的天空:是你先不仁不义的!不要怪我了!”
约莫半日后,尉迟冷刚刚到驿站休息,就收到了画着柳叶的信件。
尉迟冷拆了信看下去,渐渐震惊,紧跟着失笑,让阿离将信件保存好:“这以后可是重要的证据。”
阿离自然认识这是云眉夫人写来的信,思索了下道:“原来苏姑娘让我们给燕王府送两个好生养的女子,是这个用意啊。”
尉迟冷下车来,回头朝着南方看去,幽幽道:“这算无遗策的本事,比周毓麟都要强了,若是能瞧上我这张脸多好……”
官道上,刚刚醒来的苏真真打了个喷嚏,折光连忙拿了水袋过来。
苏真真喝了点,发痒的嗓子这才恢复如初,她捏了捏喉咙,朝着大夜族的方向望去,喃喃道:“不是尉迟冷在咒我吧。”
他们终于到了宁县,远处起伏的山脉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