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没事,是我不好,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德妃靠过去,轻轻抱住了他。
陈光心里有一丝后悔,这就是姐姐对自己失望的原因吗?
母妃对他,是真的没有藏一点私心。
哪怕他犯了错,依然也觉得是自己没有做好。
刚刚离开庆熙宫,苏真真见到了个十分意外的人。
“李氏。”
李氏躬身行礼,瞧了眼身后的宫门,柔柔问道:“苏姑娘,流光还会回来吗?”
苏真真若有所思:“你找她做什么?”
顺着李氏的视线看到了庆熙宫的几人,苏真真抬脚往前走,李氏马上跟上。
来到一处僻静的拐角,李氏才忐忑开口:“白大人让我帮忙修改琴谱,我已经改好了,流光说帮忙送的。”
“今年的探花郎?”苏真真挑眉,盯着李氏娇羞的神色打量。
见她点头,苏真真颇为好奇:“你怎么和他有联系的?”
李氏如实交代下来,说是有几次,白大人进宫见皇上,刚好她也在。
有次她被人欺负,是白大人解围。
她无以为报,答应给他修改棋谱。
听到陈祺也在场,苏真真瞬间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想必李氏便是这颗棋子。
流光参与其中,只怕什么也不知道。
“行,我帮你。”苏真真伸手。
李氏愣了下,有点犹豫道:“可是,这是……”
话未说完,她的目光便移向了苏真真身后,顿时紧张起来,“皇,皇上!”
苏真真回头,在张玉的搀扶下,陈祺出现在身后。
没有乘坐御辇,自然就没有听见銮铃的声音。
虽然只有几天时间没见,陈祺的身形看起来更加瘦削,搭在张玉手心里五指,干瘦浮骨。
“苏姑娘。”张玉率先开了口。
陈祺立刻收回手,将双手敛在身后,看起来和从前并没有两样,只是曾经如浓墨的双眸,此刻却黯淡无光,无法聚焦,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李氏屈膝行礼,陈祺抬手:“免礼。”
她知道皇帝的心意,想着这个白大人的事情,皇上肯定会和苏姑娘交代清楚的,便出声告辞,退下了。
苏真真和三丈外的陈祺遥遥相望。
明明他看不见,但苏真真就是能感受到,陈祺在看自己。
片刻的沉默并没有等来渴求的问候,陈祺身一口气,吩咐道:“我们进去吧。”
张玉张张嘴,想要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扶着陈祺转身:“皇上小心门槛。”
陈祺颔首,抬脚进去,却在收脚的时候,后跟绊了下,身体惯性前倾。
苏真真已经抬手,几乎就要提醒出声,但张玉更快,拉住陈祺,连忙自责:“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无妨。”陈祺的声音依然平淡。
直到他们进去,苏真真转身要走,眼前却浮现了陈祺要摔倒的狼狈模样。
算了。
她转身回到庆熙宫大门口,抬头望去,发现张玉落后了五步,双手抬起,随时准备上前帮忙的样子。
陈祺则是独自沿着石板路往前走,和他没有失明之前一样,背脊笔挺,身姿如松,只是走得极慢。
眼看着还有几步就有阶梯,苏真真终于忍不住喊道:“陈祺!”
闻声,陈祺骤然回头,满脸都是惊喜,眼前的些许光晕中,隐约可以看见一个快步而来的身影。
“为什么你的眼睛还没有好?”苏真真看起来平静,但这话出口,便说明了她的关心。
陈祺脸上露出惊讶,但又克制着欣喜,不敢展现委屈,也不敢隐瞒:“只是意外罢了。”
苏真真脑海中见过陈祺很多模样,但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堵着一股气,但直觉让她不要和陈祺有过多的牵扯。
“苟太医没有看吗?”她还是问了出来。
“看了,需要时间。”陈祺按捺住激动,“你不用担心我,我——”
“你是皇帝,不需要我担心。”苏真真转眼看向张玉:“你送皇上进去,不要让松开他的手。”
张玉颔首:“是。”
他走了过去,扶着陈祺的手,然后就看见苏真真转身走远。
陈祺笑了起来,收回手,稳稳当当的上了台阶。
庆熙宫他来了很多次,怎么会不记得,路怎么走。
太医署,苟太医打着喷嚏,眯了半天没有睡着。
直到有人通传,说苏姑娘求见。
他这才坐起身来,命人上茶。
苏真真跟着药童进来,瞧见小几上的热茶,冒着腾腾热气,很显然是刚刚倒的。
她过去在苟太医对面坐下:“陈祺的眼睛到底怎么回事?你也一点办法没有吗?”
“不只是引了你的毒,回宫后,很多人不满陈光上玉牒。”苟太医盘着腿,握着茶盏,时不时抬眼打量苏真真,“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苏真真默了默,低头望着茶水倒映的面容:“今天碰到他了。”
苟太医了然于心,也没有多说:“你放心,有老夫在,他的眼睛能治好的。”
“多久能治好?”苏真真抬头看去,然后见苟太医眯着眼,似乎睡着了。
天更冷了,快要到春节了。
马不为过两日就要回彭城,梅家的事情也该去办了。
庆熙宫,德妃亲自去膳房盯着,给陈祺和陈光单独相处的机会。
陈祺看不见,自然不知道陈光什么表情,但呼吸和动作,也能辨认出一个人的情绪来。
显然陈光在他面前,是紧张的。
轻笑了声,陈祺抖开袍子,淡淡道:“朕说过,你这点小伎俩,根本入不了她的眼,乔欣是她和谢营都看重的人,岂会被你一个七岁小儿就玩弄于股掌之间?”
陈光攥紧手心:“是!儿臣的确比不上父皇,但儿臣还小,总有一天会超过你的。”
“心气挺高,等你超过朕,那都是十年二十年以后了,她要么成了你母后,要么就再也不会回京,到时候超过了又有何意义?”陈祺毫不客气的讽刺。
“有意义的!姐姐不会不见我的!”陈光嘴硬不改口。
“小子!叫什么姐姐!”陈祺暴怒,但又很快了静下来,“不说这个了,朕说的提议,你好好考虑下,能不能留住她,就看你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