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俞眨了一下眼睛,再眨一下,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的同时脚下一趔趄险些险些蹲不住。闻舟尧的手及时捞了一下他的腰,把人带得越发贴近了。
闻舟尧的鼻尖蹭了一下林俞的鼻尖,“哥哥问你呢?嗯?”
林俞艰难地咽了咽唾沫,双手撑在闻舟尧的肩膀上,上半身微微后仰。
“哥。”那声从喉咙溢出的称呼喑哑艰涩,他说:“我们刚刚不是在说你毕业要去哪儿的问题吗?”
“是。”闻舟尧放在后腰的手微微摩挲,眼底有刻意收起没让林俞看不见的汹涌情绪,气息轻轻喷洒在林俞的嘴角,他说:“现在不讨论这个,你就告诉哥,抗拒吗?”
林俞觉得自己被蛊惑了,闻舟尧的声音完全摄住了他所有心神。
他本能跟着他的话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抗拒吗?他怎么会抗拒。
这个人是闻舟尧啊。
这是那个前生踏过风雪迷雾来到碑前的男人,是多年前深夜形只影单,他主动上前环腰抱住的少年,是十多年漫长岁月,留下无数点滴细碎回忆的大哥。
这一年的林俞十八岁了,不是八岁。
他横跨南北,穿越东西,和各色的人打过交道,逐年带上一副温润得体的样子。
可到了这里,他还是林俞。
是那个小时候动不动就挂他哥身上,手脱臼了就像是不用长手,晚上进了自己房间,第二天准会在他哥床上翻身爬起来的林俞。
他低声说:“不会。”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能打破他一切原则的人,除了闻舟尧找不出第二个。天然的亲近是两世的积累,他们本来就该是毫无隔阂的。
林俞停顿两秒,仰头自动往前凑了凑,唇贴着唇带来柔软的触感,林俞上下动了一下头,摩挲带来轻微的酥麻,只是这样单纯的贴近,呼吸交融分不清谁是谁。
一个坐着,一个蹲着。
闻舟尧任由他主动靠近,在林俞微微退开的时候才轻笑了声。
“怎么跟小狗一样?”他说。
林俞想了想自己刚刚轻蹭的动作,好像还真是。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闻舟尧揽在他腰上的手向上用力,提得林俞半蹲起来。林俞整个人被迫往前,双膝抵在沙发上无法着力,只能上手抓着他哥的胳膊。
林俞被夹在闻舟尧双腿中间,腰线相贴。
“哥教你。”闻舟尧的气息洒在林俞的嘴角,低哑说:“乖,张嘴。”
林俞就这样迎来了这个真正意义上的吻。
唇舌纠缠,呼吸渐重。
抛却两人身份,带着男人对另一个男人最直白的欲念的吻。
这天晚上,就在渠州市中心的这家酒店的十三楼的某个房间窗口,k大无数领导老师心中,把他当成几年难得一遇的优秀生闻舟尧,把主动送门上的,林家刚成年的崽子困在双臂间,打破了多年来两人一贯的兄弟身份。
我是你哥,但也不单单要做你哥。
深夜的整个城市都是安静的,酒店房间余下一两盏小小的灯。在半明半暗的环境中,闻舟尧从一开始抱着林俞到把他压在沙发上越吻越深。
林俞的全然信任,让他处在一个绝对被动,予取予求的位置。
这让闻舟尧险些收不住势。
直到闻舟尧把头埋在林俞的脖颈边上时,林俞才恍惚睁开眼睛,还嘶哑着嗓子问:“怎么了?”
闻舟尧手肘撑在林俞的耳边,抬起上半身看着底下的林俞。
林俞的皮肤从小到大晒再多太阳都一样的白,光滑细腻,这会儿因为被吻得回不了神,皮肤浮上一层浅浅的红,发丝散乱,眼里浸着一层迷蒙的光。
闻舟尧的手穿过林俞的后脖颈,抬着他的头和自己额头相贴。
“没什么。”闻舟尧喘息一声,低声说:“怎么这么听话?反而让我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林俞本就浑身热气上涌,那被闻舟尧调动的情/欲一时半会儿还没办法消退,听见闻舟尧的话后,抬眼:“嗯?什么怎么办?”
闻舟尧抱着林俞坐起来。
他替林俞整理了一下额前的头发,一只手撑着沙发靠背,整个人侧身正对着林俞说:“想听?”
林俞点点头。
说实话他现在的脑子还是混沌的。
他和他哥接吻了?明明从建京出发那会儿,他还在忐忑时间距离产生的变化,他抱着顺便来看看他哥的想法,然后第一天夜里,就在酒店和他哥吻得七荤八素?
他哥怎么会想起吻他呢?一时兴起还是气氛导致?
林俞回想前些年,好似他们从来没有过超过安全距离的暧昧。
包括当初那么次躺在一张床上,甚至林俞第一次遗/精都是在他哥怀里,但林俞真的从来没有想过会发展到这一步。
更别说他们之间还有这么几年近乎没有交集空白的时间。
好似说情绪上头都更合理一些。
闻舟尧:“你先想想,自己一开始为什么没有直接拒绝我?”
林俞沉默两秒,抿了抿唇:“好像也没有要拒绝的理由。”
“嗯。”闻舟尧眼里带了点笑,一点点引导,手指捻了捻林俞的耳垂继续道:“那,哥要是提出更过分的要求,你也会答应?”
林俞瞬间抬头,不用闻舟尧说明,他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对于深更半夜坐在这里和他哥讨论这种事,林俞一边觉得荒谬,一边觉得烧耳根。
但林俞还是老实带入现实想了想,如实回答:“会吧。”
闻舟尧彻底笑了。
他整个人靠后半躺在沙发上,抱着林俞到自己身前。
“喜欢我?”他指尖划过林俞的领口问。
林俞点头承认:“嗯。”
虽说他从很早就决定这辈子不恋爱不结婚不出柜,这么多年也秉承着这样的信条,不曾在这件事上有过任何出格的举动和行为。
当初闻舟尧说不确定自己的性向时,林俞曾差点踏出边缘,最后又堪堪止步。
那是因为他有无数顾虑。
可真的到了眼下这一步,他又发现好像没什么不能说出口的。
从年少刻意压抑过的悸动,到几年不见,一切情感依然轻易就能死灰复燃。
身体骗不了人,他允许闻舟尧的靠近,接受更进一步的假设。
这足以说明绝大多数的问题。
这个人可以是他这辈子的哥哥,是不能分割的家人。
但那融入骨血,刻进心底的另一个身份,好似除了他,也不会有别人。
这让一切显得如此的顺理成章。
林俞为什么能轻易接受这样的设定,他没有仔细去思索。因为这个人是闻舟尧,是他永远不需要有担心,不用去怀疑的人。
闻舟尧带着林俞的脑袋向前,轻轻吻在他太阳穴的位置,低声唤:“你坦诚得可爱,宝宝。”
林俞脑袋轰一声,从脖子到耳根彻底红了。
林俞说:“别这样叫我。”
小时候杨怀玉、林曼姝他们都这样叫,林俞直到上中学,这称呼都还总在耳边绕。也就是这些年,他经手的事情多了,大家也就渐渐改了口。
小时候听家人叫他适应良好,但闻舟尧从小到大只叫他名字,偶尔特殊情况叫他林小俞。
他小时候都没这样叫过他。
闻舟尧眼睛扫过他烧红的脸,从喉咙溢出两声笑。
“别人能叫,哥哥不能叫?”他问。
林俞拿眼斜他,“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恶趣味?”
闻舟尧掰着他的下巴,猝不及防轻咬了他下唇一口。
贴着唇,声音有刻意压低后的性感磁性,他说:“那是因为怕吓着你,我还有不少别的,你敢听?”
“不听了。”林俞把他微微往后推,说:“你今晚不正常。”
“是,你说对了。”闻舟尧往沙发的靠背上后仰,抬起手肘遮住自己的额头,像是陷入某种沉沦的思绪中,缓缓开口说:“超出了我自己的预料。”
林俞把自己的一条腿蜷缩收回,坐正看他。
“什么预料?”他问。
闻舟尧保持着那样的姿势偏头,看着林俞的脸说:“预料中,你一开始应该会被我的要求吓到,或许会连夜跑回建京也说不定。怀揣这样龌龊的心思被你发现,却还是做不到放手。”闻舟尧的手伸过来抓了抓林俞的头发,说:“你会恨我也不一定。”
林俞听得眉心微皱,他从来没有想过闻舟尧会这样想。
林俞说:“你知道我不可能……”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闻舟尧没让林俞把话说完,他继续盯着林俞的脸,眯着眼睛说:“大不了把你带走,什么生意通通不要了,你要始终不愿意,我就绑了你的手脚,让你除了我身边,哪儿也去不了。”
林俞听到这里,反而松了下来。
“你不会这样做的。”林俞笃定。
闻舟尧:“但确实这样想过。”
他说:“这几年,你没在旁边的时候,不止一次这样想过。”
林俞说不震撼是假的,闻舟尧是说过,他发现自己性向是在很早之前。但他打小是家里小辈中最靠谱,心思也最深沉的那个。
林俞竟然没有窥探出一丝一毫的痕迹来。
当初闻舟尧高中毕业,林俞事业刚刚起步,他们分开的那么平和安稳。但这一刻林俞才发现,所有的牵挂祝福背后,原来,也都有克制压抑的想念。
需要花很大的力气,说服自己继续往前,别回头。
因为那个挂念的人在心里的位置太重要。
“哥。”林俞唤他。
闻舟尧伸开胳膊,林俞就挪了一下位置,靠过去和他并排躺着。
闻舟尧偏头看他说:“现在知道了?”
“知道什么?”林俞抬眼。
“知道哥不是好人。好歹这么大了,别哥说什么都听。”闻舟尧反手,拇指擦过林俞的侧脸,开口说:“太听话,到时候真收不住你就会受伤,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