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应得的。”
司徒筠浅笑着，将兜帽取下。
当莫凡也跟着取下兜帽时，村长盯着他，疑惑道：“这位是？”
司徒筠笑道：“这是我哥哥司徒渊，他第一次出宗。”
村长赞叹道：“原来是渊大人，长得好生俊俏！”
莫凡淡笑道：“村长过奖了。”
接下来。
司徒筠与村长聊着考核的详细过程，而莫凡却在一旁沉默。
他盯着小甜，在这稚嫩的外表下，却已经领过三位考核者进入村庄。
回想当初遇见时，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他当真以为小甜是贪玩跑出村的。
没想到都是有预谋的，故意引诱考核者入村，保证考核过程的完整流畅。
小甜本低着头矜持，见无人理会她，便缓缓抬头，却发现莫凡盯着她看。
她连忙低头端坐，过了一会儿，见莫凡没有动静，便又忍不住抬头看去。
小甜看见莫凡正对她微笑，加上这俊美的脸庞，使她忍不住产生好感，紧张的情绪舒缓，还以微笑。
莫凡好奇道：“小甜，你今年几岁啊？”
“回大人，今年九岁了！”
“这样啊……”
莫凡愣了一会儿。
第一次见面时，小甜看起来十分瘦小，像是六七岁的孩子。
过了一年，身高长了不少，年纪就显得没那么小了，或许是这个年纪的孩子都长得比较快。
半个时辰过去。
莫凡与司徒筠来到山间的湖泊处。
司徒筠向湖中丢着石块，说道：“考核的队伍明日便会来到这里，也不知道会不会是望北城的。”
他们刚离开那几日，望北城正在比武选出参加临仙宗考核的人员。
虽然望北城遭受大劫难，可这对于那些想要入宗考核的年轻一辈来说，极为重要。
莫余地认为不能断送他们的前程，因此比武选人照常举办。
“不知道……”
莫凡的脸上略显惆怅，轻叹道：“你说像小甜这年纪的孩子，本该无忧无虑，为何要让她经历这些，让她变得如此成熟……”
“盛世尚且饿死人，更何况乱世。”
司徒筠摇头轻叹，“这样的村庄在境内有很多，村庄里的村民，都是漠北那些有卓越军功，并且不幸战死沙场的士兵家属。
士兵用自己的性命，换取家属远离战乱生活。
有些家里还存有具有劳动能力的人，来到这里能依靠打猎务农过上不错的生活，而那些家里只剩下老弱妇孺的该怎么办？
虽然斩魔宗会接济，也只能维持生活上的最低保障——不死即可。”
境内境外之分，不过是战区与和平区的区分，漠北曾几乎被妖魔占领，哪怕现在也处于交战地区。
因此周皇朝所管辖漠北被称为境外，名义上听周皇朝的，其实是斩魔宗做主。
除了岩西山脉与漠北外，其余的地盘都是周皇朝管辖的境内地区，名义上也是听从周皇朝的，其实也是由当地大宗门做主……
莫凡问道：“小甜就是在那种家庭里生活的？”
“正常的家庭是不会让年幼的孩子去参与引诱任务的，参与引诱的孩子，那一年整家人都可以享有较高的待遇。”
“为何？不是有我们暗中护着。”
“协助考核：不见血，不出手。”
司徒筠面露无奈，解释说道：“可当见血后再出手，就可能会迟了，为此每年都会有引诱的孩子，来不及救援就被杀死。
参加引诱的孩子，若是能成功完成五次引诱任务，那么所在的家庭便能享有较高的待遇，直到孩子成年。”
“难怪……”
莫凡微微点头，说道：“那你说明年不用她继续了，是只用完成四次，就能享受到待遇吗？”
司徒筠点头道：“对，她年纪不小了，容貌身材上已经长开，再过一年，恐怕都要与参加考核的人差不多了，已经很难再引诱入村。”
人都会潜意识对老人或小孩放松警惕，而对于看起来年纪相仿的人，最为警惕。
司徒筠微笑道：“今年过后，小甜便可以轻松几年时光，待满十五岁成年，她便有两个选择。
第一，加入斩魔宗。
根据天赋决定是成为正式人员待在斩魔宗，还是成为预备人员派往别的城池修行。
亦或是没有天赋成为杂务人员，待在宗内或是派去别的城池处理杂务。
无论是哪个，她的家属都可以继续被斩魔宗养着，有较好的生活待遇。
第二，找个好人家嫁了。
以后与她的丈夫一同维持家庭生活。”
“成年的孩子都可以加入斩魔宗吗？”
“只有对斩魔宗有特殊贡献的才可以。”
司徒筠摇头说道：“至于一般人，男子成年后可以选择留在村里，或是出村去外面打拼。
选择回到漠北参军的也有不少，只有极少数有天赋的被提前带走加入斩魔宗。
女子成年，一般就是待在村里嫁人。
或是被人说媒，嫁去漠北军中，成为一些较为出色的士兵的妻子……”
“女子没有外出打拼？”
“很少，在外本就无依无靠，男子都很难存活，更别说女子了，下场几乎都很惨……”
“……”
莫凡沉默了，他之前也没接触过这些。
他身为少城主，认为最惨也不过是那些以务农打猎为生的家庭。
却没想到还有一群因人魔战争失去家里顶梁柱的家庭，只能依靠着抱团取暖，依靠着斩魔宗的接济勉强度日。
相比于这些人，在和平地区的人要幸福的多，也能想象出在漠北前线城池理，生活都不会太滋润……
见莫凡沉默，司徒筠感叹道：“愿做太平狗，不做乱世人，失去顶梁柱的家庭，根本无法在漠北存活。
有卓越军功战死的家属，还能凭借军功离开漠北，来到一处安全地方，依靠斩魔宗接济存活。
其余的，一般只能待在漠北讨生活。”
“他们不能离开漠北吗？”
“漠北的百姓或多或少体内都会沾染煞气，是不被允许离开漠北的。
只能通过购买斩魔宗或朝廷的文书，将体内的煞气清除后，才能入境内城池生活。
即便入境，也会被当地百姓当成异类，受人歧视。
失去顶梁柱的家庭，极少能够有钱离开漠北，有顶梁柱的家庭，也不会愿意离开漠北，跑去受人歧视。
因此。
除了那些受到斩魔宗庇护，开辟村庄生活的漠北人愿意入境内，其余的漠北人，选择入境，已经是迫不得已。”
“看来比妖魔更恐怖的，是人心……”
莫凡望着天空，忍不住感叹道：“乱世人终究不如太平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