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陈阳从未听说过黑起这么一号人。
一夜崛起,成为蛮夷新国主,并以一己之力扫荡七国?
陈阳眉头深锁。
当初那一战,他一路追击,摧枯拉朽,将蛮夷主将,以及有生大军几乎屠戮殆尽,十年之内绝对成不了气候。
可现在……
这才短短一年的时间。
“黑起……”
陈阳扫了一眼这位蛮夷国主有限的资料,心底阴云笼罩,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枭雄。
而最终的目的,只能是这片国土。
境外连扫七国,不过是侵占资源,扩充兵源,待一切都准备妥当,南岭国门必将战事再起,而这一次,恐怕会跟以往都不同。
“老大,想什么呢?”杨虎通过后视镜,见陈阳眉头深锁,下意识的问道。
陈阳放下资料,按了按脑袋,“现在南岭那边,什么情况?”
“刘武在坐镇呢,只不过……”
杨虎摇头叹息,“不少人待不下去了,选择退役。”
那八十万人,终究只认陈阳一人。
现如今陈阳陷入如此境地,很多人都寒了心,在发声抗议无果,只能心灰意冷的选择离开。
“对了,刘武之前提过,境外不太平,蛮夷出了一个强人,正在境外扫荡四方。”杨虎沉声道:“战事将起啊。”
自古以外,蛮夷就未放弃过窥觑这片富饶的国土,再加上上次险些灭国,这个大仇,对方不可能忘记。
陈阳沉默不言。
自古以来。
盛极必衰,物极必反。
现如今军部震荡,那位镇守南岭,在数年间杀的蛮夷一退再退,并将战旗插入对方首府的猛将,也卸了戎装,刀枪归库。
未来如何,谁也无法预料,只能交给时间来印证。
……
往后一月,风平浪静。
除了偶尔有人在茶余饭后,提起一个叫陈阳的人,令人唏嘘不已。
南岭境外,又有三国被覆灭,一片焦土。
随后便陷入一种沉寂。
对于常人而言,繁华依旧,但由靖南王所率领的南岭驻军,却早已进入了一级备战状态。
上至靖南王,下至一线小兵,寐不卸甲。
而作为军部总枢的长老院,依旧陷在一种权斗当中,先是金正与武刑彻底被边沿化,最后骆云海击败竞争对手,成功坐上了长老院大长老之位。
一场由东部分区发起的庆功宴,如火如荼,有条不紊的准备着。
而陈阳,每天除了吐纳之外,就是陪伴秦秋,踏雪赏梅,倒也快活。
雪后的晴天。
整个天空如擦洗了一样,碧蓝如镜。
这天一大早。
陈阳举家出动,来到了一处偏僻的陵园。
陈阳的母亲柳氏,正是葬在这片陵园之中。
二十九年前,这位母亲生下陈阳,尚未等到自己的孩子叫上一句妈妈,便因为那场内斗而魂归黄泉。
摆上水果祭品,点上三根清香,恭敬的磕了三个响头,陈阳就这么跪在地上,盯着墓碑上镶嵌的画像一动不动。
看得出来,这个叫柳絮的女人,当年也是一个五官精致的美人。
在他的眉宇之间,甚至能看到几分陈阳的样子。
“母亲。”
良久,陈阳才说出这两个对他而言,十分陌生的字眼,“儿子来看你了。”
“母亲。”
一旁的秦秋也跟着开口,“儿媳秦秋,给您奉茶。”
秦秋端过茶杯,将茶水缓缓倒在墓前。
陈近南独自站在一旁,嘴上抽着的已经是第三根烟了,毫无焦距的双眸当中,透着一股极致苦楚与思念。
“絮絮,我想你了。”
陈近南呢喃自语,思绪回潮,二十九年前的那个雨夜,如在眼前。
这个来自骊山的女子,硬生生从数十人的围困当中冲出,把尚在襁褓之中的陈阳递给了前来接应的人。
不但救了陈阳,也间接救了陈近南。
临近冬至,外加天气绝好,来了很多前来扫墓的人。
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人注意到了漫天黄叶下,那位对着墓碑磕头的年轻人影。
尽管此刻的神情,满是悲切。
但这并影响他刚毅的面容,以及独树一帜的气质。
“哟,这不是一座荒墓么,今天竟有人来打扫?”
不远处走来一行七八人的队伍,有一半的人,在把目光投来的同时,面露讥讽与嘲笑之色。
时过境迁,很多事情早已湮灭在了历史的尘埃当,但关于记忆,却并没有随之淡化。
譬如,当年那个母亲光辉爆棚,不顾强敌与伤势,硬生生把独子送出去的女子。
很高光,却也死的凄惨。
“怎么,斩了陈家的血脉之力侥幸不死,特意来看看你这位从未谋面的母亲?这般堂而皇之的露面,就不怕被人一脚踩死了?”
队伍当中,一人向前跨出一步,吩咐属下清场的同时,一双促狭的眼眸,从上到下扫了陈阳几人一眼,最终把目光汇聚在陈阳身上,笑容玩味的说道。
这是一位中年妇人,一身黑色长裙,外披褐色貂皮大衣,双手插在衣兜里,贵气十足。
这番话一出,随行的那些人,纷纷挤眉弄眼,似笑非笑。
“常微,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旁的陈近南,一眼认出了这个女人,目光阴沉,冷冷的说道。
叫常威的女人,嗤笑一声,“陈近南,都说你被丹龙王治好之后,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废物?”
“既然是废物,难道不应该有废物的觉悟?”
“一家人,死的死,废的废,残的残,也是好笑。”
常微掩嘴轻笑,嘲讽与讥笑之意,完全没有任何的掩饰。
陈阳缓缓转过头。
在看清陈阳的长相后,常微嬉笑道:“长的倒是挺像的。”
“认真算起来,我呐,也是柳絮这个贱人的堂嫂。”
常微一番扫视过后,灵光一闪,阴阳怪气的说道:“这样说来,我也算是你的伯母,既然如此,第一次见伯母,你这位子侄还不快跪下请安?”
“你好歹也是姓陈,该有的教养不会没有吧?”常微挑起眉头,施施然的说道。
“我看你是想死了。”
摆出一副高高在上姿态的常微,等来的却是陈阳简短的一句回话。
短短七个字。
意简言骇。
“你……”
常微狭长的眸子,缓缓阴沉了下来,就这么森寒的盯着陈阳。
“是不是想死?嗯?!”
陈阳站起身,本淡然的眸子,在看向常微的瞬间,猛地炸起了一股如同火焰暴动的杀意。
常微面色变了变,冷笑道:“怎么滴,你一个残废,还想在老娘面前装模作样?”
铿!!
陈阳抽出了随身携带的铁剑,一步迈出,欺身而近。
常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