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仆弑主。
这谁能想得到？
不要说四周围观的众人了，即使是顾青山，以及那些碧落剑谷的人，也是惊愕万分，瞠目结舌。
这突来的反转，确实是让人措手不及。
死寂一般的场上，唯有血迹从短剑上滴落的声音。
“长老，无论是在世俗界，还是顾书恒被杀，属下都劝说过顾芷青，让她以大局为重，不要忤逆了剑谷的命令，可她非但不听，还威胁要杀了属下。”
顾秀兰趁热打铁，细数顾芷青的一系列罪行，最后还不忘表忠心，“我身为一个下人，无法干扰她的决断，我时常感到痛心不已。”
“今天我虽然以下犯上，堪称大逆不道，但我对碧落剑谷的忠心，日月可鉴。”
“还请长老明查！”
这一席话，非但将她弑主的不忠抹除的一干二净，反倒是彰显出了她的刚正不阿的风骨，以及对碧落剑谷的誓死追随。
实际上，不过是墙头草而已。
眼看顾芷青被重创，今天明显活不成了，顾秀兰她作为一个下人，纵使全程没有动手，待事情结束之后，恐怕也会遭到顾青山的清算。
所以，她毅然决然的选择反水，化被动为主动。
否则的话，等顾芷青被杀，她就是跪在地上磕破脑袋，也不会有任何用。
“不错。”顾青山点头，表示赞赏。
然而，正当这位长老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一张面皮抑制不住的抽动，心底大受震动。
哔！
偌大的场上，一片哗然。
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女子，竟再一次站了起来，缓缓提剑。
这，这是要再战？
嘶嘶。
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今天不管结局如何，这个女人都将被人铭记，从这个角度来讲，她何尝不是胜利者？
“咳咳。”
顾芷青身形不稳，长剑杵在地上，一手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迹，轻撇了顾秀兰一眼，微微仰起头，冷彻的眸光盯着穹顶。
场上众人，盯着她。
沉寂。
唯有，大风如鼓。
一部分尚未被血迹黏连的头发，随风扬起。
惨烈，悲壮。
丝丝泪水，从她的眼滑落。
是不甘，是痛苦，亦或者释怀？
还是说，纯粹只是被风迷了眼？
不少人悲愤，沉默。
这个女人，不过是为了捍卫自己的尊严，曾经最爱的男人被碧落剑谷的人无情击杀，自己怎么可能再回去？
她只想孑然一身的活着，替那个人看尽这万里疆域，锦绣山河。
仅此而已。
然而，如此简单的一件事，却还是被扼杀。
于这一点，四周上千民众都能看出来，可想而知，顾芷青是一个什么心情？
“顾芷青，低头吧，先活下去……”
“活着才有希望，没必要跟他硬抗。”
或许是不忍，也可能是感同身受，不少人纷纷开口建议。
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在很多时候，尤其是对于很多人而言，确实是如此。
“我恨！”
顾芷青惨笑，“我恨这苍天不公，我恨这世道太凉薄！”
一字一顿，字字如冰晶，以至于方圆上百米内的空气，陡然遇冷，似乎空气中的温度，瞬间将至冰点，整个区域都被一种彻骨森寒之意所笼罩。
更多的，却是一股悲凉。
铿！
顾秀兰手中的短剑，当空而落。
早已被重创，实力十不存一的顾芷青，在猝不及防之下，抬剑抵挡，轰得一声，荡起漫天火星。
顾芷青如断了线的风筝，向后横飞数米，重重的砸在地上，殷红的血迹如同不要钱似的，疯狂的朝外喷溅。
“你这个贱人，忘记自己姓甚名谁了？”
顾秀兰手持滴血短剑，缓缓朝着顾芷青靠近的同时，冷冷嘲讽道：“自己犯下多大的罪孽，心里就没一点数？”
“现在青山长老大方不跟你计较，你倒好，不识好人心就算了，还动手残杀族人，真当我们都是菩萨心肠，不敢杀你？”
“咳咳……”
顾芷青身前一条伤痕触目惊心，不少地方深可见骨，殷红血迹大口咳出，徒劳无力的右手想要抓住那柄剑。
砰。
顾秀兰一脚踩在她的身上，龇牙冷笑，“顾芷青，想不到会有今天吧？你也不能怪我，毕竟想死的是你，我可还没活够。”
“反正今天你也是一个死，倒不如成全我！我想以你善良的性子，一定不会怪罪我的对不对？”
顾秀兰压低声音，极致笑容在脸上绽放，“你放心，等你死后，我会给你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埋了，不管怎么样，我们好歹也主仆一场。”
“磨蹭什么，杀了她。”顾青山下达最终指令。
“是，长老！”
顾秀兰点头应允，短剑抬起，残忍的笑容，在皱褶如橘子皮的面庞之上铺展。
铿锵！
一道剑鸣，突兀的于这长空之下炸响。
嗯？
顾秀兰似有所感，刚刚抬起头，却感受到一股强风扫过。
“什么？！”
本能的举起短剑的瞬间，却是连带着整条手臂，以及短剑，一并击穿。
毫无发防备之下的顾秀兰，直接倒飞，中途血迹喷洒，骨骼炸裂，七八米开外，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这……”
场上众人，无不瞠目结舌的呆愣在原地，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中滚落下来了。
“啊……”
浑身被血迹包裹的顾秀兰，浑身抽搐不止，喉咙里传出低沉嘶吼，让人抑制不住的头皮发麻。
哒哒哒。
一个年轻人，在万众瞩目之下，缓缓步入场上。
“你没事吧？”
本尊正是陈阳的年轻人，立身在顾芷青一侧，淡淡的询问。
清晰可见，顾芷青神色陡然一滞。
显然，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男人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并且出手相助。
他们之间虽然见过几次，但两者之间的关系，可算不上好。
可他……
见顾芷青并没有生命危险，陈阳也不再说其他，慢悠悠的转身，目光一路掠过，定格在顾青山的身上，“那些人，都是我杀的，有什么疑问，找我即可。”
“你是什么人，竟敢……”顾青山几乎脱口而出，但刚说到一半，眸光瞬间冷彻了下来，“你就是陈阳？”
“如果你听不懂人话，我可以重复一遍。”陈阳道。
顾青山：“……”
一众人：“……”
这家伙，脾气够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