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算起来，李文渊是一个面皮很薄的人。
但，此时他还能怎么办？？
承认自己误会了陈阳？
刚才说的那些话，实在是太难听了，他哪有脸就这么一言揭过。
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说出这些违心的话。
“前辈用心良苦，晚辈铭记在心。”
陈阳抬起头，直视李文渊的眸子，咧嘴笑道：“只是，晚辈资质有限，没有好好利用前辈刚才的暴击，才迈出半步，没能一举踏入轮海境。”
李文渊：“……”
像他这种人老成精，眼睫毛都白了，堪称八面玲珑之人，岂会听不出陈阳话里的嘲讽？
明显在暗讽，你李文渊刚才可是在往死里打。
“不过，能让前辈发泄一番，倒也是值得的。”陈阳接着道。
清晰可见，李文渊正在竭力控制的一张脸再也绷不住了，顿时泛起了一抹赤红色。
是，话说到这里依旧没有挑明。
但之于李文渊而言，却无疑是作用在神魂上的一个暴击！！
明明是心里有气，故意挑事拿我陈阳发泄一番，最后见事情没有达到目的，反倒给人徒做嫁衣，却不要脸不要皮，还振振有词的说是为了人家好。
这简短的一句话，却无疑是一巴掌扇在了李文渊的身上。
杀人诛心，也不外乎如此。
此时的李文渊，恨不得扒开一条地缝钻进去，心里愤愤不已，至于这么睚眦必报吗？
再说了，就不能给他这个老人家留一点面子？
一点尊老爱幼的美德都没有！！
“咦？前辈，你脸色不太好看啊。”
恰逢其时，杨虎突兀的开口了，歪着一个脑袋，盯着李文渊一本正经的说道：“是心底还压着事呢，还是刚才的发泄不够痛快？”
“也不对，刚刚前辈的状态明明很振奋，而且颇为的心满意足啊。”
李文渊：“……”
“前辈，你也好歹一大把年纪，可得多注意身体。”杨虎正色道。
李文渊：“……”
本还只是面色有些红润的李文渊，此刻一张脸变得铁青无比，嘴角的肌肉不停颤动着。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东西！！
如果不是强行压制住了心头的怒火，李文渊真的想张开血盆大口，将看似人畜无害的杨虎一口给吞了。
字字如刀，刀刀见人血！
“我还用得着你担心？”
沉吟了好一会儿，李文渊终究还是稳住了，最起码看不出有任何失态的地方，轻撇杨虎一眼，“也不看看天色，赶紧去做饭。”
“你……”
杨虎还想说点什么，却被陈阳摆手制止，“去吧，的确有些饿了。多烧几个菜，今晚我要跟前辈不醉不休。”
凡事都有一个度。
陈阳深知什么叫适可而止，既然发泄了一番，也就差不多了。
杨虎也很识趣，当即端起洗好的菜转身走入厨房。
李文渊的神色明显好看了一些。
一旁的金兰雪，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生怕陈阳不管不顾，势要跟李文渊拼一个你死我活。
“前辈，请。”陈阳道。
李文渊着重看了陈阳一眼，虽然没有说话，却明显能够感受到他对面前这个青年的印象有了改观。
约莫半个小时后。
在杨虎与肖人屠等人的努力下，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摆了满满一桌。
“大家坐，随意一点，就当在自己家里一样。”
金兰雪招呼了一声，颇有几分不好意思的说道：“按理说，我该尽一下地主之谊的，结果却让你们下厨忙活了这么久。”
“这一杯，我敬大家。”
说着，金兰雪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随着金兰雪这么一个开场，气氛很快就活络了起来，交杯换盏，气氛热闹。
酒过三巡。
李文渊话锋一转，切入主题，将这边五大皇主为何要翻越盘古山脉的缘由，具体的跟陈阳说了一遍。
“九星连线，造化之门现世，而这造化之门，正是南面！虽然不知道具体位置，但必然是在你们所处的那一方山河。”
李文渊端起酒杯，轻轻晃荡了一下，接着道：“扫平你们，只是顺带罢了。”
陈阳：“……”
众人：“……”
关于九星连线他们并不陌生，当初在骊山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之所以会有这片空间，就是九星连线的天象引发的。
意思是，时隔两千多年，这种天象又将出现了吗？
“造化之门？这是什么东西？”杨虎瞪着一双大眼，万分好奇的询问了一句。
李文渊摇头，幽幽一叹，“不过是记载在古籍当中，从未有人亲眼见过的一样的东西罢了。”
“只是有传言说，这东西有无穷的妙用，不但可以给修士洗髓伐脉，还能增加寿命，而且可以让人步入造化境。”
“你们也知道，到了我们这一步，唯一的追求就是多活一些日子，晚死一些，甚至成为了一些老怪物的毕生追求。”
“所以，仅凭增加寿命这一条，就足以让人神往，甚至疯狂！”
“以致于他们可以无视亡族灭种的风险。”
“这……”
杨虎等人，无不是听懵了。
如果不是亲自听到李文渊所说，这谁敢信？
“陈阳！！”
不停把玩酒杯的李文渊，转头看向了陈阳，正色道：“我虽然与他们意见不同，但我而今的境地你也看见了。”
“我只能遗憾的告诉你，我给不了你太多的帮助，而且……”
说到这里，李文渊迟疑了一下，而后摇头道：“而且，仅凭你一己之力，难以改变任何东西。”
“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打击你的自信，而是想让你做好心理准备。”
“说句难听的，你连我李文渊都对付不了，又凭什么想着跟我们整个族群作对？”
“五大皇主，五位大祭司，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存在！尤其是那五位皇主，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你，你拿什么去跟他们斗？”
静。
李文渊停下的那一刻，整个大厅内陷入了一种死一般的沉寂。
这些话听起来有些刺耳，但又无比真实。
尤其是对于杨虎他们而言，就像是一座大山镇压而下，让他们喘气都变得困难。
继而，一双双眸子悉数看向了陈阳。
陈阳拎起酒壶，给李文渊重新续上了一杯，“是啊，我拿什么去跟他们斗？”
“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跟他们斗？”
放下酒壶，陈阳长叹了一口气，脸上泛起一抹自嘲。
这……
杨虎等人一阵面面相觑。
跟了陈阳这么长时间，什么时候见过他这般唉声叹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