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一共来了三辆马车。
宁桃、宁林和王家两兄弟坐在第一辆。
宁少海带着柱子和大牛他们坐在间,最后一辆拉了满满当当的行礼。
宁桃一边往嘴里塞着王大给他买的零嘴，一边道：“表哥，还是咱们这边的天气好。”
东临府本来就靠北了,书院又在山上。
他总感觉干冷干冷的。
从来不褪皮的他,都快变成蛇了。
>_<
而他们这边就不同了，温度不高不低的,又邻水近，空气的湿度也挺合适。
王二道：“你若这么说，还有人觉得京都那哪都好了。”
宁桃下意识的就看了宁林一眼。
宁林苦笑,“我可没这么说过。”
王大道：“二叔一家从京里回来了。”
因为他想拿下宫里的生意，与秦公公来往过密,京里前段时间人心惶惶的,与贵妃和四皇子有关的人员,一下子被问斩的问斩,流放的流放,无一幸免。
王家二房也是果断，把京里的产业全给变卖了。
一家人早早就打包回乡了。
不过这一趟回来，说实话，京里打下的基业，几乎都白白送人了。
到家后,据说手里连千八百两银子都没有了，可算是大出血,不过也亏得一家人没事，年前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见现在风头过去了,才出来微微活动下。
也亏得他们家就一小商户，虽然受了点牵联，不过说实话并不严重。
上下打点打点,倒是成功跑路了。
也算是给王二太太一心想暴富，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成为人上人那火热的心头浇了盆凉水……
宁林是真没想到，他们家居然肯断尾求生。
看来他那二舅母的确是个人物。
现在二太太也不急着求成了。
反而是沉下心来，给两个儿子选私塾、找先生，争取今年下水试试。
王二老爷，这几日正磨着自家大哥，想要从家里的生意里面分点来做。
当年王家二房进京时，两家把话说得清清楚楚。
家里的生意大房来做，货他们可以提供一些，但是其余的与二房均无瓜葛。
也就是说，两人看着没分家。
其实已经分得清清楚楚了，如今二房回来，又想从大房手里抢东西，王大老爷念着兄弟亲情，可王大太太却不乐意。
王二老爷一来，两夫妻就叮叮当当的吵架。
王二老爷差点喊一句，哥你这是演给我看的吧！
宁桃听得莫名有些喜感，不自觉的便弯了弯嘴角，可一瞧大家那严肃的模样，只得硬是把笑意给压了下来。
清了清嗓子道：“那今天二舅舅来了没？”
王大道：“兴许咱们回去，二叔还没走。”
宁桃暗道一声不好。
他们来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二房回来了，尽管二家闹掰了，可现在两家住对门。
实在不好意思不去拜访。
可他们确实没准备礼物。
而且他觉是二老爷这个人其实还蛮可以的，就是老婆太厉害。
不过长辈的事，他又不好多说。
只得打个哈哈，把这事给跳过去了。
等一会找宁少海商量一下。
倒是宁林，坐在那儿有些出神。
他与王家二房的关系最好，现在听到这么一个结果，一时间有些唏嘘。
王三道：“二毛，我看到王婆婆的小摊了，你要不要吃栗子。”
“要！”
宁桃和王二买了好几斤的栗子。
给宁少海他们分了两包，这才抱着上了车，往宁林手里塞了好几下，他才回过神来。
果然如王大所说，王二老爷还在呢。
两家就住对门。
他这天天堵着，王大老爷和老婆天天因为这事吵架。
可王二老爷一回去，又得跟王二太太吵架，最后他索性厚着脸皮蹲在哥哥家不走了。
不管事情有没有转机，老大肯定不会看着他不管。
令宁桃意外的是，王二太太今日也来了。
四个大人在屋里分主客坐好，一见宁桃和宁林进门。
二太太立马笑着盈地迎了上来，一手打算拉一个，宁桃跑得快，宁林被她抓了个正着。
两人礼貌地跟大家问好。
二太太却半点松开宁林的意思都没有。
王大太太半点面子都没留地朝天翻了个白眼，而后朝宁桃招招手道：“二毛，饿了吧，舅母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菜，咱们先洗个手，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宁桃还没开口，一旁边拉着宁林的二太太却不咸不淡道：“嫂子，这光有二毛喜欢的，难道没有咱们林儿喜欢的吗？”
大太太真想呸她一口，想想还是忍住了。
“你觉得呢？我是那么偏心的人吗？”
宁桃上次在京里住了几天的事，被跟着二太太回来的下人告诉了大太太。
王大太太还是那句话，二太太飘了，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了。
简直跟当年离开家进京时一模一样。
到了现在还想挑拔离间。
那位想来大太太这边讨生活的下人，跟着二太太这些年，本事没学到，背信弃义倒是学得十成十。
原本以为大太太会看在以往的情份上留下她。
岂知，大太太听完，淡淡道：“咱们家庙小，放不下您这样的大神。”
这位怎么说呢？
跟墙头草也没什么区别，当年二房要进京，大房坚决不同意。
这位连夜跑到二太太跟前表决心，因为她觉得京里更有前途，如今，二房落破回来了，眼看着二房不行了，这位又来投奔旧主了。
原来想着，把二太太和宁家闹掰这事在大太太跟前卖个好。
岂知，大太太根本就没想要她。
这事被二太太知道后，第一个辞退的就是她。
想到此，大太太冷哼一声，随后朝宁林招了招手，“林儿快来吧，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船，肯定又累又饿，今日可得好好给你们补补。”
王大太太说完，就目不转睛地盯着二太太。
宁林被她抓着也确实挺尴尬，一听大舅母招唤，立马就有了离开的借口。
二太太只得咬牙把人给放了。
不过她还不死心，“林儿，一会吃完饭来舅母这儿，舅母有话与你说，你两位表哥也有许多话想与你说。”
也不知道宁林听到没。
大太太见宁林走过来，也已经开始嘘寒问暖了。
大太太准备的很齐全。
宁桃和宁林他们这些孩子一桌。
也给大牛他们在隔壁准备了一桌，二房夫妻都不走，还把家里的两个儿子给喊了过来，虽然挤了些，但是一群人倒是三桌还坐得开。
二房一家人似乎都商量好了。
王二和弟弟一来，就一人抢在宁林一边。
宁桃也被大房的两位表哥夹在中间。
两兄弟对视一眼，好家伙，王家内斗居然如此严重。
也亏得宁棋没来，不然都不知道怎么分了。
现在想想，王二太太瞧不上他，处处没好脸，怕也是因为他在这边与大房交好有一部分原因吧。
吃过饭，二房四口，非要把宁林拉去家里坐坐。
宁桃噎得不行。
得勒，刚才还想着跟宁少海商量一下，不行就把给大房带的礼物给二房匀出去点，现在好了，人家根本不搭理他。
还试图分化他们两兄弟，于是，宁桃一抹嘴，分你个毛线啊。
宁林过了二更才回来。
宁桃早就困得受不了了，硬撑着等他回来。
宁林也困，但还能撑得住。
听到门响，宁桃猛地抬起头，“可算是叙完旧了。”
宁林苦笑，“叙什么旧呀，想让我帮忙说道说道，让三表哥和四表哥去县学读书。”
杨柳县的县学还是蛮大的，正经接收的学生是中了秀才的，不过为了提高科举率，临近县试的前一年，都会招收一些来年准备参加县试的学生。
因为宁少源的关系，大房这两位表哥一直都在县学读书。
平时给他们上课的，除了教谕之外，还会有举人和秀才，师资方面确实比外面的私塾好。
而且统共也才有两个班。
招收三十名学生。
宁林要进去，宁少源是一早就与教谕打过着呼的。
谁知道，王家二房也从京里回来了。
当时宁家一行人离开王家时，宁桃是没瞧见，宁林却是亲身经历了的。
他们这个二舅母着实闹得不好看。
王氏接到宁少源的信。
如果有可能就阻止二房与秦公公来往，若是阻止不了，就与二房划清界限。
王氏虽没读过什么书，但脑子和老太太一样。
什么事情一点就通。
自打宁桃走了之后，她就与老太太说了二老爷的事。
老太太也找二老爷谈过，不过当时四皇子和贵妃势头正盛，二老爷只觉得自己前途一片光明，妹妹和母亲说什么，他都是那句话——搭上了秦公公这条线不亏。
最后亏大发了吧！
铺子、宅子，存款全没了。
一家人还差点被卷进去，脑袋搬家。
灰溜溜的回了乡，还生怕上头派人查下来找到他们，最后受到牵联。
也极有可能，这事闹得太大，牵联太多，再加上三皇子的求情，他们这些边缘人士，才逃过一劫。
据说当时二太太还骂什么宁桃是祸水，一个孩子硬是拆散了一家人。
说什么王氏别后悔，他们家以后发达了，王氏别上门寻亲。
出了这个门，以后就不再是亲戚云云的。
不等王氏反悔，二太太现在立马变脸了。
知道宁林和宁桃要回来。
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小地方的私塾哪里能与京里的比呀。
京里的私塾，先生最次都是举人，甚至有时候还有退休的官员。
可他们这里，开私塾的都是些落魄秀才，若是村里面，还有童生之类的。
所以二太太找了好几日，都不曾找到合适的，这不刚好宁林来了。
“你答应了没？”
宁桃对二舅舅一家感情实在太浅。
看到他们家倒霉，也没什么感觉，左右不过觉得二太太自己作的。
可宁林不一样。
宁林摇头：“县学又不是咱家的后花园，我又不能说谁想进就进去，我把当时咱们离开王家时，她说的那些话还回去了。”
“好大儿，你终于长大了！”
宁桃一拍桌子，朝宁林竖起了大拇指。
宁林拍开他的手，“谁是你好大儿。”
“开玩笑，开玩笑，真没想到，那么狠的话，你居然能说出口。”
“她能说得，为何我说不得？”
“是她自己说的，就算是将来出了什么差错，也绝不向咱们家开口吗？”
宁桃：“……”
你倒是挺记仇。
“不过，你说这些，二舅母就认怂了？”
他总感觉以二太太的个性，别说认怂了，怕是能给你整个失忆来着。
“没有，想骂我没良心，白疼了我一场。”
宁林默了一会道：“二毛，其实他们并不是真的疼我，兴许二舅舅是真心的，可二舅母与两位表哥绝对不是真心的。”
哪有真心的，动不动就挑拨他们兄弟感情的。
先前在京里，两位表哥排挤宁桃，当时他也是昏了头，今日他们又处处暗示，宁桃什么的人，这几个月在书院，他就门清了。
他就算是再傻，也能分出个好歹来。
“既然这样，那我就回去睡觉了，困死了！”
宁桃第二天天不亮就爬了起来。
他今日要回村里去。
去给他家老太太扫扫墓，再顺便看看二狗他们。
岂知，他刚洗漱好，背上包带点吃的和宁林一道去客房找宁少海，就被二太太给堵在了门口。
二太太红着眼眶一把拉住宁林道：“林儿，二舅母知道先前说得有些话太过分了，可二舅母当时也是气话呀，你自小就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呀。”
“如今，你两个表哥都到了年纪了，就差着临门一脚，你说是不是，其实去县学读书也就一个多月，就算是你不喜欢二舅母，但你也不能这么嫌弃你二个表哥对不对？”
好家伙，这是打上亲情牌了。
宁林被她掐着胳膊，疼得吸了好几口凉气。
“二舅母，您先放手，我回去给我们家老太太上完坟咱们再说行不行？”
“再说了，表哥们要去县学，也不是我能说得算的呀。”
“你爹与教谕是好友，你先前又在县学里住了那么长时间，你只管一句话，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吧！”
宁桃想送她一个白眼。
真当县学是他家菜园子还是啥得。
两兄弟和二太太拉拉扯扯，硬是没把人给拉开。
宁桃气得想骂人，你是狗屁膏吗？
此刻由于二太太的大嗓门，几个人在这里拉拉扯扯，总算是有人去报了大太太。
大太太一上来，就拉住二太太的胳膊道：“二弟妹，你这么一直为难一个孩子算什么事，更何况孩子们还得回村里给老太太祭拜呢，这若是误了时辰，谁担得起？”
“我们家……”
二太太额上青筋一跳一跳的，可一开口又思索着接下来的话不对，只得松了手，放软了语气道：“林儿，那你快去吧，咱们回来再说，回来再说，也不差这几个时辰。”
大太太把二太太一拉开。
宁桃拉着宁林就窜了出去，宁少海已经在外等着他们了。
二老爷也在，看到两人这么急急忙忙的上了车。
表情实在太过复杂，憋了好一会，在马车离开之前，追上去扒着车帘子道：“林儿、二毛，昨日是你大舅舅给你接风洗尘，今晚来二舅舅家。”
宁桃后心一凉。
好家伙，这夫妻两人是商量好了吧。
两兄弟互看一眼。
对上二老爷那巴巴的，有些可怜的眼神，宁桃拒绝的话都不好意思出口。
宁林更别说了，低头开始绞手指。
宁少海笑道：“二老爷可能还不知道，咱们今日回去事情有些多，怕是今晚赶不回来。咱们改日吧，或者等孩子过了县试再说，行吧，咱们先走了。”
宁少海说完朝柱子示意，柱子一扬鞭子，马车就急驰而去。
二老爷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给闭上了。
出了胡同，宁桃才长长吐了口气。
宁少海伸手揉了下他的脑袋，“你叹什么气呀，可怜你二舅舅？”
宁桃也说不上来。
其实在王家的时候，二老爷虽然怂了些，不过待他还是可以的吧。
算了，就算是他可怜，也不能想干嘛就干嘛。
宁少海道：“这事你们就别操心了，来之前你爹与我说了，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咱们就做个顺水人情吧。”
宁林惊讶道：“我爹早就知道了？”
“他们回来，二哥就知道了，你二舅母什么人，你爹也知道，她能拉下老脸几次三番的求上来，咱们也不能把事做的太绝。”
在县学里，也就是一个月的时间。
既然不用自己操心，宁桃就没再想这事。
到了街头，买了一些点心和零嘴。
提了一盒子昨日特意让大牛出来订的桂花糕，宁桃只觉得心里堵得厉害。
老太太生前最喜欢吃的就是桂花。
每年桂花一开，宁桃都爬上树去摘桂花，老太太给他做茶、点心，还会做糖桂花。
哪一种都好吃。
宁桃抱着桂花糕的盒子，抱了一路。
宁林起初还说了两回让他放下，他都抱着不松手。
到了村里，大牛提着东西先回家看他奶去了，宁桃几个人又坐着车去了宁家祖坟。
做为一个曾经哭过丧的人。
宁桃什么流程都知道，一圈祭拜下来。
宁少海也不禁在心里喊了一句，好家伙，这比我知道的还多。
宁桃跪在坟头，叭啦了一大堆。
最后还给老太太背了几乎诗，一篇课文。
让老太太知道，他现在有很认真的努力学习。
宁林道：“你还不如告诉祖母，你过两年也要参加科举，到时候再来给她报信。”
宁桃心头一凛。
“过两年是不是太早了些？”
宁林：“……”
“我不想骗咱奶，我感觉我需要再努力好几年才行。”
要打就打一场有把握的仗。
在学习这件事上，他感觉自己不是太着急。
“不过奶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我这几个月都在家里，没事就会来看您，您尝尝我买的桂花糕好不好吃，和您做的有什么不一样。”
这话把宁林说得都渗得慌。
宁少海催了好几次，他才收了话头，起来时因为跪得时间太长，两只脚都麻了。
二狗知道宁桃这次回来，要住好几个月开心得不得了。
一边吃着点心，一边道：“那咱们是不是又能像以前一样了？”
“怕是不能了。”
宁少源把他的事都安排好了，跟着宁林他们去蹭学。
二狗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挺开心，“那咱们休息的时间总能一起玩了吧。”
宁桃点头：“我休息的时候就回来。”
宁桃和二狗他们在外头说话，二狗半包点心都快吃完了，还没瞧见水仙过来。
忍不住道：“水仙姐最近在做什么呢？”
二狗还以为，他是专门跟他聊天叙旧的，搞了半天还在等人。
微微有些郁闷，狠狠咬了一口点心道：“哦，她可能来不了了。”
水仙这个年纪，在村里就开始说亲了。
年前的时候，她小姨还是小姑的给提了一家，双方长辈都觉得蛮合适的。
前几天都合过八字了，所以，水仙今年开始，就在家里绣嫁妆。
宁桃：“……”
这是不是也太早了。
水仙比宁香还小呢。
满打满算今年小学才能毕业啊。
宁桃有些一言难尽，想了想道：“那我把这点心给她送过去。”
二狗点头，“那你快去快回，我娘做了靠大鹅，凉了就不好吃了。”
宁桃笑道：“好！”
宁桃见到水仙的时候，还有点不敢认。
才几个月没见，小姑娘似乎一下子长高了，原来的小圆脸，现在微微变尖，虽然还跟以前一样好看。
但是总感觉有点说不上来的味道。
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亭亭玉立吧。
宁桃把买的点心，还有年前与宁香一起做的胭脂，递给她。
水仙还是头一次收到胭脂，还是男孩纸送的，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再瞧胭脂的盒子，感觉一定很贵，于是忙退了回来。
“点心我收下了，但是胭脂就不收了。”
宁桃又给她塞了回去。
“水仙姐别嫌弃，这是我和我姐一起做的，都是家里院里的花，你用起来要是觉得好，下次我教给你法子。”
水仙：“……”
你居然还有这隐藏技能。
宁桃想了想道：“水仙姐，要不我现在就写给你吧。”
好吧，明明还是他以前的小姐姐，可是又有哪里说不上来，宁桃觉得，大概这就是因为小姐姐有未婚夫的原因吧。
宁桃的字比以前好了很多。
水仙拿着他写好的方子微微有些走神。
直到脚边的小猫开始扒啦点心盒子，她才回过神来，伸手把猫给揪开了，轻斥道：“别动，这是二毛送给我的。”
一听她叫二毛，宁桃就放心了。
“水仙姐，那我先走了，我以后每次休假都会回村里来，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都可以告诉我，我给你带回来。”
“等一下。”
宁桃刚出门，水仙又追了出来。
手里拿了个东西捏成一团，塞到他手上，“没什么好送你的，这个……你先拿去用吧。”
宁桃低头想打开，却被她一把按住：“回去再看吧，我做得不好，挺不好意思的。”
说完，小姑娘跑回家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