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笙冷笑，石夫人也冷笑，“这天下衣裳的款式大同小异，不过是相似罢了，能说明什么？”
“大同小异？”于笙没想到石夫人应是能嘴硬到这种程度，几乎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我看你把这成衣摆在了布庄最显眼的位置，应也是和人说这是新设计的衣裳款式，整个小镇就你们家在卖吧？”
这确实是布庄里的小厮在迎客时说的话，于笙猜的几乎八九不离十。
在场来布庄买布料衣裳的客人也都挺听见了，石夫人没法否认，只是道：“这是当然，实话实说罢了。”
“既是新衣裳，那总该是自己设计的才能拿来卖吧？”于笙双目炯炯地盯着石夫人，“但这根本就不是你们自己设计的衣裳，是我给我家孩子的设计。前几日我家孩子刚丢了衣裳，今日你石家就有了这新款的成衣。若不是你偷了我家孩子的衣裳，怎么会这么碰巧？”
“我偷？你哪里来的证据说是我偷的？”石夫人不见棺材不落泪，“先别说就你这样的村能不能设计出这么时兴的衣裳款式，即便是你设计了，就不许旁人也能设计出来么？”
于笙今日为了摆摊方便，穿的粗布麻衣，看起来也比较陈旧，却是像个村妇，并不是能够设计出衣裳的样子。而且古代并没有专利和版权的说法，大部分事务，只要出现了，就算是别人模仿拿去用了，也没处说理。
围观百姓觉得这话在理，顿时也投来怀疑的眼光，觉得是于笙在闹事。
于笙没法改变围观百姓以貌取人的想法，而且设计版权这种东西，古代没观念，再说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没法扯清楚。
除非她能找到李长欢丢掉的那条裙子来证明，又或者是找到那日宴会上见过李长欢穿过的人来帮忙证明。
但若是衣裳是被石夫人拿了，指不定现在丢在哪个犄角旮瘩里，又或者是直接一把火烧了，根本没地招。
而且石夫人卖的这个成衣做得并不好。若是那日宴会上见过李长欢那条裙子的贵妇在，不仔细辨认都不一定能认出这是抄袭了李长欢那条裙子的衣裳。
于笙设计的那个款式重点在于展示飘逸轻盈的姿态，因为布料用的也是轻纱。但是轻纱的布料是系统出产的，石夫人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类似的料子制作。所以这成衣也只是模仿了一个形，却没有神，看起来不伦不类的，并不怎么好看，挂在布庄里卖了一天了也没有卖出去几件。
这似乎是个无解的局面。也许是石夫人早就看明白了，所以才敢这么嚣张又理直气壮的率先倒打一耙，一见到李长欢和李长铭进了布庄，就污蔑他们偷东西。
石夫人见于笙回不上话了，觉得自己占了上风，昂起头傲气道：“别以为你们背靠县令大人一家就能够为非作歹，霸占我们石家的设计。我们石家从来不惧强权！”
这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好似她受了什么不公却仍旧正直一般。
百姓们一听，心中更是倒戈偏向了石夫人了。
他们作为百姓，受够了官府的压榨，本就厌恶官商勾结的那一套，听到石夫人如此清白有傲骨，心中好感无限加成，本是不打算买布料的也想买几批回去以示支持。
于笙对石夫人这城墙厚的脸皮满心叹服，从孩子被欺负的愤怒中慢慢平静下来，倒也不觉得生气，只觉得可笑。
这样的阴险小人，若是不能一举弄死，这样的口头吵架，不过是面子上的不痛不痒罢了。
于笙眼底划过厉色，缓缓开口道：“设计究竟是谁的，你自己心中有数，我懒得和你争辩。”
这像是服软的话，让石夫人眼中闪过得意的神色，刚要开口奚落几句，于笙又接着道：“至于背靠县令，那纯粹就是你多想了。县令大人处事公正，别说我从没有以势旗人，便是做了混帐事，县令也绝不会偏袒半分，你大可以不必混淆视听。”
这番话说得公道，也没攻击任何人，但却让石夫人落入下乘。高赫远在这个镇上当官当得还是颇有些有目共睹的，百姓们爱戴高赫远，一仔细想想，倒也觉得石夫人的那番话有些不讲理了。
石夫人也清楚这些，想要反驳，却又无从下口。毕竟她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污蔑县令，否则还想不想在镇上混了。得罪于笙她可能不怕，但是得罪县令，可是会倒大霉的。
石夫人不说话，百姓们清醒过来，也稍微用正色的眼神看了看于笙，又陷入了摇摆不定之中。
局势稍晚扭转了些，但这并不能够让于笙满意。她算不上什么很宽容的人，对于欺负自己的人从来不心慈手软。
石夫人自踏青宴开始就从未给过善意，先是出言嘲讽，后是推李长欢下水只为偷一件衣裳。于笙还没找上门，她倒是又来污蔑她的孩子偷盗，叫人给打了一顿。
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只不过于笙这次选择了先礼后兵。
礼貌的话说完了，于笙就要开始放狠话了。她看着石夫人，语气沉沉，“今日这个梁子，我于笙算是和你们石家结下了。如今刚入秋，还有三个月时间。若是你石家的布庄能熬过这个秋天，那就算我输。”
天凉石破，这就是于笙对于石夫人这一系列挑衅行为给的回礼。
石夫人先是一愣，随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样，荒谬地笑了，“小小村妇，口气倒是不小。我石家在这个镇上纵横十多年，岂是你能对付的了的？”
就像是于笙说的那样，高赫远为人公正，不会偏袒。只要高赫远不出手帮忙对付，石夫人就很有信心，没人能够扳倒她石家。
“那就拭目以待吧。”于笙压下眼底暗色，看向周围所有的百姓，“今日之事，在场所有的人作证，我于笙和石家不死不休。”
百姓哗然，看看于笙又看看石夫人，只觉得今日这一场热闹看得值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