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沈府。
沈老爷子拿到圣旨的时候是有些茫然的,好端端的为何要出巡?出巡就算了,为什么他要跟着?
他一个年纪这么大的人皇上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虽然满心疑虑,还是接了圣旨。
传旨的公公也松了一口气,这沈家的老爷子脾气可是不怎么好,他还挺害怕对方突然站起来甩手进屋呢。
本来沈岳一家离开长安城是要带着沈老爷子的,谁知道,皇上开恩,说是老爷子年纪大了,不便长途跋涉,可以留在长安城,如此一来沈岳想了许久还是让老爷子一个人就在长安。
毕竟大哥三弟都在,能看顾着老爷子。再说了,老爷子确实年纪大了,不能走得太远。
沈老爷子看着传旨的公公,问道:“皇上出巡为何要带着老夫?”
“此次出巡,一路上会经过扬州,皇上想着带您一起散散心。”传旨公公道。
沈老爷子顿了顿,明白了。
说白了就是皇上心疼他这个老人家,也知道他放心不下沈岳一家,所以带着他一起。
“替老夫多谢皇上。”沈老爷子也没拒绝,道。
传旨公公松了一口气道:“奴才定然把话带到,奴才就先告辞了。”
传旨公公一走,沈老爷子也有些松了口气,虽然并不明白皇帝出巡为什么要带着他,但是能见到自家儿子他也是高兴的。
毕竟他三个儿子,只有沈岳继承了他入朝封官。
不然这沈家怕是真的要从朝堂上退下来不见踪影了。
皇帝这么做他也明白,无非就是想让他重新回到朝堂上,替他辅佐下一任的帝王。
……
云城。
林青岚不解:“皇上为何会突然来扬州?”
沈岳摇了摇头:“不知,圣上心难测啊。”
林青岚感觉到不对,但是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她总感觉这次皇上出巡太过突然,就像是临时决定的一样。
按理来说,平常皇帝出巡都会提前去准备,毕竟是皇家,要考虑到方方面面的事情。
不能有半点马虎。
……
这日清晨,沈未泱听到脚步声,算了算日子,应当是陆景白的信,想着眼里都带上了一层笑意。
果然……
“小姐,主子的信。”青樱走了过来道。
沈未泱不由自主的乐了一下:“写了什么?”
青樱打开信,里面写了短短几句话,都是询问沈未泱如何的。
“总是写这些,也不怕别人笑话。”沈未泱摇了摇头道。
青樱也笑了:“想来主子才不会去管别人怎么想呢。”
沈未泱怔了怔,这……的确是陆景白的性子,才不会管别人如何,只要自己舒心就好。
青樱撇了撇嘴,因为这性子,经常被老夫人他们说呢。
……
陆景白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所以他要趁着皇帝还没到扬州先去一趟。
别人传的消息,他就没有放心过,他得自己亲自去一趟,只有亲自去一趟见到她真的安然无恙,他才能真的放下心来。
于是,陆景白安排了无白在军营,对外宣称养伤,自己带着青鸿马不停蹄打赶往扬州。
福州距离扬州骑马也得两天,所以为了不出意外,陆景白决定当即离开。
好在上次大战过后,荣亲王那边也损失不小,短期时间是不可能再来第二次战争了,陆景白也安心些。
……
这日傍晚,沈未泱坐在院子里,双目没有焦距,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无端端的让人感觉到一阵凄凉。
如今气候越来越冷,早晚温度都会很低,沈未泱靠在树上虽然眼前一片黑暗,却能感受到落日余晖照在身上的感觉,这对她来说,也是一种享受。
日落西沉,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沈未泱在阿灵的搀扶下回了屋子。
沈未泱听着耳边的动静,半晌停了下来:“阿灵,你回去休息吧。”
阿灵称是,便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沈未泱摸索着走到床边,还没来得及坐下,谁知道一阵力道突然将她转了一个圈,本来就眼前看不见,还这么一转,顿时沈未泱觉得脑子一阵天旋地转。
“谁?”站稳之后,沈未泱出声询问。
可是,半晌却是寂静无声,房屋内的烛火忽明忽暗,就如同陆景白的内心。
说实话,这个时候陆景白是气疯了的,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从沈未泱坐在院落里就在了,他自然看得出来沈未泱虽然看起来一切都好,但是实际上走路都需要人搀扶,更别提阿灵那个丫头还在一旁絮絮叨叨。
这都让陆景白不得不相信……沈未泱是真的看不见了。
沈未泱出声半晌也没听到有人说话,只是感觉得到,那人抱着她的手有些颤抖,呼吸间传来熟悉的气息,沈未泱心里不禁慌了一瞬。
陆景白?他不是在战场上吗?怎么会出现在云城?
“小泱儿……”陆景白的声音有些发颤,伸手在沈未泱眼前晃了晃,那双眸子毫无波澜。
沈未泱微微垂眸,袖子里的手突然攥紧,心里难受的很,她不想让陆景白看见她这副模样。
“你来了,有没有受伤?”沈未泱沉默半晌,终于开口询问,手在陆景白身上碰了碰。
沈未泱触碰到手臂上的伤口,陆景白浑然不觉,只是道:“都好,我都好。”
沈未泱笑了笑:“那就好。”
陆景白觉得自己的嗓子疼的厉害,几乎让他说不出话来:“对不起,我来晚了。”
沈未泱摇了摇头:“你别怪青樱她们,是我不让她们传信告诉你的,你的信我都有收到的。”
陆景白看着沈未泱那双眼睛,却不敢说什么。
沈未泱是一个骄傲的人,她自然不会希望有人会用这个去同情她。
陆景白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沈未泱这副模样,他看着心疼。
平时在长安城,沈未泱受了些委屈他都心疼,更别提现在双目失明。
“战场上没有什么事情,我想你了,想来看看。”陆景白摸了摸沈未泱的脑袋道。
沈未泱一笑,虽然陆景白说的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心中却是欢喜的:“你不是每隔十天都有传信过来的吗?”
“信?那顶什么用?不过是睹物思人罢了。”陆景白拉着沈未泱走到床边坐下道。
陆景白看着沈未泱,声音轻缓道:“可想我了?”
沈未泱一时有些不自在,这人怎么就这么问出来了?这让她怎么回答?
好一会儿,沈未泱脸色发红,低着头道了一声:“既见君子,云胡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