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凡将口中的牛肉嚼碎，只瞥了一眼长孙无忌，淡淡吐出两个字：
“刁民。”
这一句“刁民”差点没把长孙无忌噎个半死。
只听秦凡说道：“就你刚刚吃得最欢！哪来的脸反过来质问我？要是不想吃就给本官滚！”
自从官拜宰相以来，何曾有人敢如此同长孙无忌说话。
我们的大唐宰相再也没有办法容忍下去了，当即便要表明身份，好叫眼前这校嚣张的小子看看自己不仅有资格问罪于他，还能将他押入大理寺审判！
“小子，你听好了！我乃……”
然而，话还没说完，一旁的李二便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微微摇了摇头。
长孙无忌一口气憋在胸口，无法释怀。
没有办法，若是他独自前往，此时此刻自己一表明身份便可让这小子俯首。
可现在他的身份仅仅是与李二同行的客商，而非大唐宰相。
既然李二不愿意表露身份，他也只能强行咽下这口气。
另外一头，看着眼前那老小子本来嚣张的想要说些什么，忽然又气呼呼地坐下，别过头去，一脸受气小媳妇的模样，秦凡更是不屑：
原来是只纸老虎！
他伸手一指长孙无忌身前那碗牛肉冷眼道：
“别说你奶奶，你爷爷来了也没用！我就问你一句话，好不好吃吧？”
长孙无忌再次扭头看了看李二，见对方没有任何表示，只能委屈地点点头。
秦凡摊了摊手：“好吃不就完了吗！既然留你们在这里吃饭，你们就要守我这里的规矩。”
李二放下饭碗，拱手道：“理当如此！大人请讲。”
秦凡指了指长孙无忌，开口道：“第一，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我并不是要求你们为我办什么事情，只是像他这样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的做法，我不想看到第二次。”
听到秦凡这么说，长孙无忌一回味，确实是自己听闻牛肉急了眼，这才做出如此的举动，心中涌起一丝丝愧疚。
李二点头道：“这一点确实是我兄弟的错，李某在这里为他赔向你一个不是。”
见李二这么说，秦凡也不好再纠结于此，于是他又说道：“其次，吃饭要有吃饭的样子！你看看你那兄弟，刚才的吃相！难道还要我这个主人家来教他什么事餐桌礼仪吗？”
这一点，秦凡倒真没有说错。
长孙无忌随李世民征战半生，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军营之内度过的。
在军营里，没有人在意吃相，吃得快才是最重要的。
否则敌军忽然袭营的时候，你还在慢条斯理吃饭，怕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也造就了长孙无忌现在这般的吃相，秦凡要他改，一时半会还真没有办法。
李二笑着开解道：“这不证明了大人家的饭菜可口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秦凡也就作罢了，小口吃着牛肉，不再理睬二人。
倒是李二，吃得差不多了，便将自己从最初一直存在于心的那个问题问了出来：
“敢问这土豆，是何等作物？我兄弟二人走南闯北，说不上见多识广，但对于天下物产，也大略知道。可为何从未见过这土豆？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
秦凡内心暗笑：你听说过就怪了！
要知道这土豆乃是美洲产物，与大唐远隔重洋，若是没有自己干涉，千年之后才会由远洋美洲的洋人带入中原。
千年以后，这两人的坟在不在都是两说……
也就是数月以前，秦凡嘴馋，想起了前世的烤土豆，便从系统商城之中兑换了一批土豆出来。
吃了一部分，剩下的便栽在了这院子里。
当然，系统的存在也就不足为二人道了，秦凡便开口道：“这土豆，是我从外藩引进选育而成。”
闻言，李二顿时眼前一亮。
这小小万年县令，才华横溢也就罢了，竟还有从外藩引进的渠道。
果真是一个能人呐！
当下，李二便想要打好关系以便未来拉拢为我所用。
“不知大人可否为我们将这土豆介绍一二？”
秦凡内心腹诽：这人话真多。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还是回应道：“这土豆有何可说道的？这味道嘛，你们刚才也尝到了，也就勉强能拿来果腹了。除了好养活，产量高以外没什么优点。”
闻言，一旁的长孙无忌看不下去了。
自己刚才好吃到吞舌头的珍馐美食，在这小子眼中竟然只得了一个勉强果腹的评价！
凡尔赛也不是这样的！
不过李二抢先他一步道：“产量高？好养活？”
秦凡夹起一块土豆入口，嘟囔道：“也不是很高，也就区区亩产两千斤而已。”
两千斤？
区区？
而已？
要知道，历史上的大唐，平均亩产粮食也就334斤而已。
这还是后期发明并且运用了曲辕犁以后的数据。
眼下只有可能更低！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秦凡还真没有说谎，他的确是这么认为的。
而两千斤的亩产在他眼中也确实算不上高。
毕竟在前世，土豆的平均产量就能达到四千斤，足足是秦凡说的两倍之多。
而同为粮食作物，更加高产的红薯亩产完全能够突破五千大关，完爆土豆。
不过虽说产量上红薯胜过土豆，但红薯富含植物纤维，不易消化，这一点却是比不上土豆的。
而此时秦凡在两人面前所说的亩产两千斤，已经是保守的说法了。
可关键在于，李二和长孙无忌不相信呐！
华夏绵延数千年之久，从未听说过什么粮食作物产量能够突破千斤的，更别说是两千斤了！
饶是李二已经自动将眼前之人带入了狂士的身份，可哪怕他夸大一倍，亩产仅有千斤，也是如今粮食产量的三倍之多！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此时的长孙无忌，一反刚才那副乖巧样子，反而是须发皆张，一脸愤愤的样子！
若是这县令在其他方面瞎吹胡扯也就罢了，看在李二的面子上，自己也就当做清风拂耳，不置一闻。
可他居然胆敢在粮产上面信口开河，这长孙无忌可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