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宫的时候,顾昕觉得那些妃嫔争宠的事儿,她能理解,但她不会去做。毕竟有了皇上的宠眷,才能有地位,有权势,有好日子过。
人人都想过得好,外头男人想当官儿,当了官儿的想当大官儿。女儿家嘛,都想嫁个有出息的丈夫,夫贵妻荣嘛!这和买卖人想多挣钱,农夫想年年丰收一样,都是人之常情。
但为了争宠到了你死我活不择手段这一步,顾昕觉得过了。
象李妃,这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但是现在她慢慢明白了。争宠如此惨烈,因为宫外头的人,不争宠,或是争宠失败,也还有旁的路可以走。但宫里的女人不一样,只有争宠这么一条往上爬的路。而她们争的,又是这世上顶尖儿的荣华富贵。
还有……
顾昕以前不愿意承认,但现在她觉得,皇上做为一个夫君,也是这世上顶尖儿的。
今天晚上的宫宴,后宫那些妃嫔们可要嫉妒坏了,不知道多少眼刀扎在顾昕身上,人人大概都想把她从皇上身边的位置上拉下来取而代之。
顾昕握着皇上的手。
她不舍得松开了。
以前她觉得这贵妃谁爱做谁做,皇上嘛,谁爱抢谁抢。
可现在她不这么想了。
手既然都牵一块儿了,哪有那么容易撒开?
“等重阳的时候,咱们也可以在湖边设宴,蓬莱池边有一座水阁,叫留晚晴,十分宽敞,到时候在水边听歌舞饮菊花酒,也是一桩雅事。”
雅不雅的顾昕不关心,她也知道皇上其实不喜欢饮宴奢靡,也不喜欢歌舞吵扰。他的喜好都是安静的。虽然闲暇时候不多,但是皇上闲下来会看书,下棋,即使兴致好的时候,也不过是同景王又或是近身的侍卫一起骑马射箭。
象今天晚上这样的宫宴也好,歌舞也好,皇上都不喜欢。
“重阳还早呢,”顾昕打了个呵欠:“再说操持这么一次家宴我就累得够呛,还有好些疏漏,重阳就再说吧。不过重阳糕倒是可以预备上了……”
没办法,中秋的时候赏赐月饼,重阳的时候自然有重阳糕。似乎过节就是要寻个名目吃吃喝喝一番的,一年到头的所有节日都要吃,就连清明节,还要吃青团、艾叶饭、煮鸡蛋……总之是把民以食为天这句话贯彻到了极致。八壹中文網
这个中秋节过得有滋有味儿,十分充实。不过第二天顾昕就听说,陈妃又病倒起不来身了。
顾昕端着碗绿豆粥慢悠悠的喝了一口。
“其实太医之前就和陈妃说过,她得好生保养,不能劳心劳力的。昨天晚上的宫宴,其实陈妃就不该去。”
昨晚陈妃不但去了,还认认真真的打扮过,端端正正的坐头一直坐到散席。顾昕记得昨天一出晴烟阁,陈妃的那个宫女绿罗就赶紧给陈妃裹上了斗篷,和另外一个宫女一起把陈妃扶上步辇的。
看来陈妃这身子啊……昨天可能是强撑到宫宴结束的。
但她的心情,顾昕也能了解几分。
皇上登基到现在,一直也没有办过什么象样的宫宴,过年那会儿陈妃那是病的起不来,根本不敢出屋子,这回要是再缺席,以后她这个陈妃只会被别人渐渐忽视,遗忘。
所以哪怕是喝完药强撑着,陈妃硬是在昨晚坐到了散席,回去后这一晚还不知道是怎么过的,但硬是没赶在中秋的当晚请太医,熬到今天才请的。
顾昕也看过太医院的脉案,陈妃一天天的都没断过药,延福宫也是日复一日的在煎药。以前李妃还在的时候就嘲讽陈妃,病成那个样,坐在承庆殿都能闻到延福宫熬药的苦味儿。就陈妃这样的,白占一个妃位,就她那身子,不能伺候皇上,不能给皇家延绵子嗣,不能替六宫之主分忧出力,活一天也是拖累别人一天,不知道她活得还有什么劲。
言下之意,陈妃不如赶紧死了算了,大家都省心省力,陈妃自己也省得受罪。
可陈妃就是坚持着活下来了,哪怕一天三顿灌药汤,饭也吃不了几口。
“张嫔如何了?”
张嫔身子也不大好,听说前几天也咳嗽,身上没力气。
她也体弱,但身子总比陈妃强些。
“张嫔那边没听说有什么事,应该是还好。”
“嗯,”顾昕放下碗。如今一天天的事情多了,她用膳的时候就顺便听赵良他们回话,一心二用:“打发人带份礼去看看陈妃,让她安心养病吧。张嫔和吴嫔她们那里,让太医多去请脉,有病就早些医治调养,不要延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