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阿尔法的声音骤然改变。
任一苦笑着，他无法诉说自己此刻的感受，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情绪到底属于那个范畴，悲伤还是喜悦。
他仔细看着阿尔法的那张脸，白人的面孔，微微泛黄的胡茬占据了半张脸，高挺的鼻梁，还有那高耸的颧骨。颧骨下那两颗深邃的、淡蓝色的眼睛，有着突兀、违和的清澈。
任一站了起来，费劲得走了几步，抬起头跟阿尔法对视着，那魁梧的身体比他高半个头，他慢慢地伸出手。
阿尔法避开目光，低着头，似乎准备着接受任一的耳光。
耳光没有如期而至，任一伸出两只手，钳住阿尔法那一半温热，一半冰冷的脸，强行把他拧过来，看着自己。
在对视了一分钟之后，任一松开手，缓缓往下，然后抱住了阿尔法的身体。
阿尔法感觉到了一阵又一阵的颤抖。
“对不起，小慈，对不起…"任一的哭腔并不明显，“都怪我没没能保护好你,都是我的错”
任一感觉自己的头皮传来冰凉的感觉，他抬起头，看到了同样哭泣的阿尔法。
那表情，跟母亲被挖出心脏那天夜里一模一样。
阿尔法杀完周敬安的那个晚上，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涣散，许多的行动完全来自于不属于自己的一丝冲动。
他挽起袖子，拨通了许将军的电话。
许将军看到的画面一片黑暗。
"阿尔法，出什么事情了？"他似乎早有预料，但还是抱有幻想。他在内心祈祷着,应该是路程这边出了点事情，应该是任一的问题。
“尊敬的将军，我似乎.和那些人没有区别.也终将走上这一步。”
阿尔法出现在画面里，在微弱的光下，他一只蓝色的眼球呈现恐惧和悲伤的状态，而另一只眼睛，泛着红光，看起来极度兴奋。
“克制！克制！阿尔法，你是我见过最出色的士兵之一，意志力可以比肩当年志愿军的英雄们，你就是你！不要被机器的思想控制！”
许将军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惊慌，他已经失败了，而这最后一张牌，如果也失败，那将宣告他的一败涂地。
"许将军，你原谅我。"
画面里出现诡异的一幕，他半张脸上满是惊恐，用半张嘴说着话，含含糊糊。另外半张脸笑着，嘴角上扬，眼神犀利，远比本属于他的半张脸更加自然。
“不要！阿尔法！"许将军祈求着，但他知道，这于事无补，灰烬城里面，满是这样的人。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亲眼见证自己士兵蜕变的过程了。
阿尔法属于自己的那张脸，像是被人撕扯着，把他的嘴角往上拉扯，把他的眼角也往上提，放大的瞳孔也开始收缩直到他的表情再一次竞合，阿尔法笑着，两只眼睛里面满是兴奋。他提起鼻子着鹿城清新的空气，发出满足得感叹声。
许将军无奈，按下了自己早就备好的引爆键，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画面还是那副画面，夜幕下的鹿城也像一潭安静的死水。
“阿尔法“许将军轻声试探着。
“是这个吧。"阿尔法拿着一块芯片，“只要你按下那个键，我的能量核心通过这块芯片会发出强大的脉冲能量，直接把我的零件全部损毁。
许将军看着阿尔法，陷入了深深地自责中。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整个事件已经不受控了，而且，罪魁祸首就是他。
"许将军，你聪明一世。"阿尔法笑道，“却忘了机械躯体即使主宰身体也会遵循一个最基本的原则。"
“什么？"许国昌的脸色很难看，他从这时身体开始每况愈下。
阿尔法打开自己的头顶，露出透明器皿里面的大脑，那颗大脑上满是细密的线路。
“不管是人，还是机器，第一要义就是生存。人类还会因为自己的冲动和信仰而做出错误的选择，但机器不会。”
就在他来到鹿城的那个夜晚，当属于人类的那部分进入熟睡之后，他的另一部分早就完成了这块芯片的取缔。
许将军拿着一根引信，却忘记了引信只负责燃烧。
许国昌说不出话来，他很明白阿尔法是个什么样的人，一旦机器循着他的思想继续前进，那么整个鹿城将会变成他的靶场。
这一切的缘起于他他迷茫得像个一事无成的中年人，左顾右盼，寻找着方向。
一个无神论者，在这一刻变成了一个卑微的神的信徒。他在内心祷告着，不管是哪路神仙，帮帮我吧，帮帮鹿城的人们吧。
"许国昌。“阿尔法的声音此刻如此行刑官的“时辰已到"，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都是我的错，你先回来把我杀了吧，不要屠杀鹿城无辜的百姓。”
“无辜？这世上如果有无辜的人，怎么会存在我？"阿尔法说道，“我的脑子是一块信息收集和处理器，要经过大量的事件，处理大量的数据，才会形成最终的处理模式和操作系统。这十多年，如果不是一次又一次的靠杀戮去解决问题，又怎么会形成这样的我？话说回来，人类争端的终点，从来都是以一方的消亡为最终解决办法。”
阿尔法轻叹一口气，作为他最后的人类特征，“就像预言家对于人类的预言，为什么可以那么准确的得知人类的最终命运。那也是因为，人类争端的终点，将会是一方的消亡，而所有的事实都已经预示了，这次消亡的那一方，是合格的、无害的人类。”
许国昌脸色煞白，他陷入了深深地自责中，“原谅我吧，鹿城人，全人类."
在绝望的尽头，他听到了画面里那个不属于阿尔法的声音。
“许国昌，我可以拯救你，但我拯救不了人类。”
子贡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
子贡：孔子最亲密的弟子之一，姓端木名赐（公元前520年一公元前456年）,儒商鼻祖，春秋末年卫国黎（今河南省鹤壁市浚县）人。卫国贤大夫蘧伯玉的外孙，儒客杰出代表，孔门十哲之一，善于雄辩，且有济世才干，办事通达，曾任鲁国、卫国的丞相。子贡还善于经商，是孔子弟子中的首富。
“端木遗风"指子贡遗留下来的诚信经商的风气，成为民间信奉的财神。子贡善货殖，有“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之风，为后世商界所推崇。
章：人们都喜欢把章称为"立早"章，其实应该叫"音十"章，章从音从十。据《说文》：章由音由十会意。“音”，指"音乐”、“乐曲；“十"不是指数目，是“竟”的意思，即终结、结束。
许慎对“十"的解释明显受到了老子"起一终十"说的影响，“一"为万物之始，"十"为万物之终。由“音”和"十"会出的意思是乐曲演奏完一遍叫一章。
也有人认为"章"是"彰"的初文，本义指花纹、文采。由花纹引申为刻有印文的印鉴，又引申为标志。
花纹鲜明突出，引申为明显、显著，如“欲盖弥彰”。再由显著引申为表扬。以上二义后写作"彰”。章又是乐曲的一个章节，引申指诗文的段落。
法规是文字写成的分章节的条文，所以“章“又引申为条规、法规，如“章程"。
乐章是有规律的，所以“章“引申为条理。
刘卫东的部队似乎在跟空气进行着演习，一会儿停，一会儿前进。
所有人都不知道为什么刘将军今天这么反常。
坐在车里的刘卫东已经是满头大汗，他不停地颤抖着，似乎已经知道了，这个决定,将有着他无法承担的后果。
他犹豫再三。
从喉咙里滑出一句。
"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