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一在沙漠中徒步,他看到了太多的人,他们大多是时代的巨人。相比之下,任一渺小而可悲。
“我与拜占庭帝国和阿拉伯帝国之间的来往,你以为只是奇珍异兽,财宝金银?"
李世民微微一笑,看了一眼旁边的希拉克略和穆罕默德。
“唐皇帝与我素未谋面,但第一次跟其使者相交,便感受到了他有我似乎是同一类人。"希拉克略直言,“这种感觉很奇妙。"
穆罕默德,"我们三人一拍即合,用各自的办法挽救即将垮塌的世界。”
任一呆住了,唐朝的世界三大帝国,居然有着这样的合作关系,他们三人从未见面,但熟络得像是多年的老友。
"贞观之治,伊斯兰的统一,拜占庭绝境逢生.而这之前,是混乱不堪的南北朝和隋,人间炼狱阿拉伯,还有腐败入骨的拜占庭。
任一自顾自得思考着,这.这正是上帝的一剂猛药啊!这一剂猛药,让整个世界的格局一直持续到了9世纪。但随着药效逝去,五代十国,阿拉伯帝国瓦解,拜占庭陷入危机三人有说有笑,朝着黄沙的深处走去。他们好像完成了各自的任务,满意地离去。
黄沙再起,风云周边。
任一看到他的面前出现了很多很多人"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岳飞在风波亭肆意豪饮。
"为了上帝!"一群士兵们眼神里满是前程,他们的肩章和胸前,都有着大大的"
十"字。
"已狮子的意志,重铸塞尔柱帝国的荣光!"阿尔普·阿尔斯兰身着狮子铠甲,在他的骏马上挥舞着利剑。
范仲淹、王安石、威廉一世、朱罗、张俭..那些人的面孔一闪而过,任一还没来得及提问,他们就已经远去。
随着他越走越深,看到的人也越来越多,国王、名臣、作家、哲学家、科学家.他们像是被强行注射进这个世界里面一样,一闪而过,却留下来几十年几百年的药效。
他走到了沙漠的尽头,区分天地的并不是色彩繁多且艳丽的绿洲,而是一片焦土。
三个人站在沙漠的边缘,任一看不清,但又觉得那么得熟悉。
他们一个穿着西装,只能看到那满嘴的大胡子。一个有些秃顶,逆着光看,鹰钩般的鼻子刺入夕阳之中。还有一个人,他抽着烟,衣服洗得发白。
“喂!"任一大喊。
他们没回头,那片焦土像是燎原野火一般,风驰电掣般将脚下的土地全部染黑。
任一后头看去,沙漠已然被同化,成了滚烫焦黑的土地,整个世界,无一处例外。
他大叫一声,坐了起来。
这里这里是任一看着周围的布置,感觉似曾相识。
高级的仪器,高档的床,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玻璃看起来很厚重,外面的风声一点也渗透不进来。
"我.."
他抬起手,惊恐得撸起袖子——金属的手臂。他揭开那金属的盖片,里面是旋转的齿轮和阿尔法,不,任慈向他演示过的弹簧。
任一那只瞳孔震颤着,“不不不”
"我赢了!"他有些发癫,“明明是我赢了!我不会让人和命运摆布!我自己选择我的人生!我已经死了!我死了!这是我的灵魂!”
“对的!“他准备敲打自己的金属躯体,“对对对!这肯定是人死后灵魂!”
"铛"!
"铛"!
"铛"!
任一抬起头的时候,像是被人抽走了意识,两只眼睛里面一点神韵都没有。他无力地耷拉着头颅,像是深夜里面孤独的打更人,敲击着自己的身体。
“铛"。
“铛"。
"铛"。
他停下手,笑着笑着便哭了起来。这里是,脑科医院的22楼,当时曹燕的病房。
我没死我还活着。
到头来,我连操作自己的生死去逃逸命运的安排都做不好。
“哈哈哈哈哈哈!“他发狂得笑着,完全停不下来。
"任一,你醒了。"魏亮的双手缠着胶布,他看起来极度得疲惫。
任一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速度极快,像是幽灵一般。他伸出手拉住魏亮白大褂的衣领,竟然直接把他的双脚离了地面。
魏亮不慌也不恼,举起双手,正对着任一的眼睛,“没事的,你如果想泄愤,尽管杀了我。反正,我的人生已经结束了。”
那双手止不住的颤抖着,像是帕金森患者。
任一把他丢回了座位上,转过头背对着他坐在病床上。
“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再考虑要不要杀你。”
魏亮想整理一下自己的衣领,但手接触到领子的时候,抖得更厉害了。他无奈得笑了笑,只能伸出手,把衣领简单的抹平,不至于翘起来。
“你被送过来的时候,只剩下一颗人头。“魏亮回忆着,这段让他告别医生生涯的经历,说起来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痛苦。
"你这是干嘛!"魏亮指着阿尔法,大声呵斥道,“排队!”
阿尔法并不理会他,从一块黑布里拿出了任一的头颅。
那颗头颅的眼睫毛和眉毛都挂着冰霜,整张脸没有一丝丝血色。
魏亮吓了一跳,但很快稳住心神。他再定睛一眼,那张脸,是任一!
“发生什么事情了!“他看着任一的脸,不由得悲从中来。
任慈眼睛飘向别处,看着那空空如也的白墙,“他只有一次机会能活,请你配合。
任慈的声音没有感情,只有不容置疑的命令。
“不可能的,他已经死了!“魏亮感觉鼻子一酸,自己的忘年交就这么死了,心软的他有些接受不了。
“是的,但,除了大脑。”
"什么!?”
任慈指着那头颅,“他的头颅周围有着一项高科技材料,类似于安全气囊。这材料,透明,防火,防爆。在受到冲击时激发,然后迅速收缩降温。正如你所看到的,他的头颅处于冷冻状态,只要在大脑失活之前,完成培养液和培养条件的转移,这颗头就能活。然后,把这颗大脑连接到机械躯体上,它的功能就可以恢复。”
任慈把目光移动回来,盯着魏亮两秒,然后再一次看向别去。
“对了,魏主任,在一年前我哥哥移植那颗人造眼睛的时候,我不是让你对他的大脑进行简单的改造预留吗?现在,派上用场了。"
魏亮倒吸一口凉气,那段回忆瞬间涌进他的脑海——未卜先知的大脑图,提前规划好的移植点位,诡异的大脑改造和预设他抬起头,额头上已然是细密的冷汗。眼前这个人,是当初任一的弟弟,任慈?!
“对了。"任慈继续说道,“复活他,会让他很痛苦。现在,选择权在你。"
"他任一,怎么想?魏亮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哥哥"任慈想了想,过了很久都没说话。
他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喃喃自语。
“我一次次的改变未来的路线,但他,从未偏移过。
魏亮半躺在自己的椅子上,他现在丝毫不怀疑任慈的能力,无奈得朝着天花板叹息道,“任一啊任一,改变不了的人,不只是你啊。”
他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白大褂,“我也是如此。"
“给我一百次机会,我都会选救你。"
魏亮拿起电话,拨通了手术室的电话。
任一呆在那里,他麻木了。
整个身体只剩下这颗头,这颗头上还少个眼睛。
即使如此,他还是感觉自己仅剩的皮肉发麻,发木,慢慢失去感觉。
“任慈呢?"他没回头。
魏亮没说话。
整个22楼,弥漫着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