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吹黄了些许树叶,地上铺了薄薄一层。
“谢世子。”
婉约动听的嗓音在他身后响起,谢景枫没有回头,双手微微蜷着。
青澜上前,在他面前驻足,青纱被风拂动,漂亮的脸蛋若隐若现。
她神态平淡地说:“你别害怕,我只是听说你要去潼关了,过来见你一面,想知道你要离开多久。”
在发生那样的事情后,她始终是善解人意的姿态,只是眉目间淡淡的惆怅抹不开,化不平。
谢景枫有片刻的心软,可是一想到霍蓁,他心底那点愧疚又瞬间被打散。
去潼关,能躲她远远的,未尝不是件好事。
气氛凝结了一瞬。
他牵强地笑了笑:“此去应有数月,姑娘把我忘了,自行保重吧。”
青澜倏地怔住。
眼前纨绔的世子,变得淡漠谨慎绝情起来,让她有些慌乱。
她本想以退为进,博取他的好感,他倒好,退得比她更远。
青澜微微垂首,语气轻柔:“世子在外一定要更加注意才是,听说皇上让霍将军协助你,定能很快凯旋。”
没有纠缠,没有哭哭啼啼让他负责,谢景枫应该是觉得轻松才是。
可心里莫名地郁闷,不想再多说话。
“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青澜福身:“好。”
谢景枫轻拂衣袖,不敢注视她的脸,不知是心虚还是因为想敬而远之。
青澜温柔的眸光逐渐淡去,望着他的背影,眼眶泛着苦涩。
忽然,眼前一黑,她来不及挣扎,就昏了过去。
…
醒来时,已身处陌生的环境。
青澜睁着潋滟水光的眼眸,四处张望,四周的墙壁只有一处小窗口,像是被关在了暗室。
她正迷惑时,一道重重的开门声响起,闯入的强光一时很不适应,她眯着眼睛看去。
“夫人,这就是寨主心心念念的神女,前几日与谢世子睡到了一起,现在已经不干净了。”
说话的是风七娘,浑圆的脸上满是对青澜的鄙夷。
付瑶踱步到青澜面前,颤抖着手揭开她的面纱。
娇俏艳丽的脸落入付瑶眼中,付瑶扯了扯嘴角。
光线很亮,容颜神态都瞧得清楚。
风七娘瞬时震惊,面纱下的女子面容,与她家夫人有五分相似。
莫非是夫人在外面与其他男子生的私生女?
付瑶哆嗦着嘴唇,好半晌才挤出几个字:“你脑子里在想什么?竞选神女就为了接近谢景枫?”
青澜眸光淡淡:“你不是恨谢靖吗?接近他儿子是条捷径。”
付瑶回身,示意风七娘退下。
屋内恢复片刻的静谧。
“可是你连清白都搭了进去,你怎么可以与谢家的人有染?”
青澜笑容惨淡:“为何不可以呢?谢靖杀了付家那么多人,而我既然只是报仇的工具,做什么都无所谓吧。”
“毁掉他唯一儿子的前程,不是最痛快的报复手段吗?”
付瑶踉跄着身子,靠着墙壁才堪堪站稳。
她神色凌厉地说:“你哪怕是杀了谢景枫,我都没有意见,唯独不能对他动情!”
青澜盯着她:“我没有动情,你别多想,我要做的事情也一直没有忘记。”
付瑶眸光微动,抬手欲去抚她的脸颊。
青澜下意识地后退两步,神态生疏淡漠。
付瑶怔住,颓然地说:“我为何来京都?就是怕你经不住谢景枫的蛊惑,算我求你,不要对他动心,不要再与他发生任何肌肤之亲。”
青澜惨淡一笑,质问道:“你在怕什么啊?莫非我是你与谢靖的私生女,所以你才这么紧张?怕我与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乱伦?”
付瑶的脸色陡然苍白,言辞犀利地说:“你胡说什么?你只需要给我记住,谢家与付家有不共戴天之仇,谢家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青澜冷嗤,娇美的面容上满是悲凉。
付瑶气得拂袖转身:“你的任务是杀了谢景枫,其他的事我亲自跟他算。”
青澜不甘示弱地回击:“既然我只是复仇工具,杀他还是毁他都是我的事,你只认结果就行!”
付瑶顿时七窍生烟,没好气地说:“你接近他就算了,竞选神女把柳庭迷得失了心窍,是什么意思?”
“你管好自己的夫君,对我不要有非分之想!做神女只是为了接近谢景枫,仅此而已!”
“你…”付瑶胸口剧烈起伏着,抬脚出了屋子。
青澜背靠着墙壁,神思恍惚。
她接近谢景枫,本来是有企图有杀机的。
可是她竟动了恻隐之心…
…
谢景枫回到谢府时,瞅了眼对面往日寂静的院落,眉宇爬上疑惑。
他连忙问正在开门的福贵:“对面的院子最近有人住吗?”
他父亲向来霸道狠厉,他得罪的人不少,
谢府周围数里的宅子,除非是达官显贵与谢家不分伯仲,或是阿谀奉承之人,其他大多都是不愿意在这住的。
空荡了几年的院子,忽然住了人,倒是有些奇怪。
福贵踮起脚瞟了瞟,挠了挠头:“这些日子是好像有见到人进出,世子需要调查一下吗?”
“查一下吧。”谢景枫踏进府内,护院抓紧着手调查去了。
福贵做事利索干脆,半个时辰就打听到了情况,是天风寨柳夫人母女带着左右护法,住在了谢府对面。
谢景枫的疑惑更深了,他们不回天风寨留在京都也就罢了,为何偏偏住在他家对面?
天风寨号称天下第一寨,怎么从柳庭到他夫人和女儿,行事个个都那么怪异。
就他们那群人,也能带领出令朝廷头疼的土匪窝?!
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琢磨片刻后,谢景枫朝福贵说:“我离开后,府里面的防守不能松懈,保护好我母亲。”
福贵愣了一瞬:“天风寨虽然跋扈,可是天子脚下,又是谢侯爷的管辖之地,谅他们也没那么大的胆子吧。”
谢景枫却不这么认为,总觉得有猫腻。
柳盈盈既然看中的是穆淮,就该住他家对面去才对。
隐约觉得,来者不善!
“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提防一下吧。”
福贵低头应允,他觉得世子好像稳重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