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膳,马车继续北行。
本来打算先行的谢景枫,因昨夜的事心有余悸,紧紧跟在穆淮的马车后面。
一行人浩浩荡荡,惊动了沿途百姓,大家顿时好奇,莫非是北方快守不住,朝廷派兵增援了。
另一边,穆洵率领十万大军,缓缓朝北而动,声势极其浩大,更加增添忧心忡忡的感觉。
酒肆中,不少人在议论纷纷。
“好不容易太平了一阵,这次赫连王子没有成为驸马,相当于和亲失败,这是要给咱们大庆下马威了啊。”
“还不是因为皇上冷落霍家,才让北漠有恃无恐,你们想想,以前霍将军镇守潼关时,咱们一直可都是高枕无忧啊。”
“可不是,自从霍将军没了兵权,潼关就屡屡战败。”
“别担心,这次皇上让霍将军与谢世子一同去克敌,说不定转机就来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义愤填膺且对未来堪忧。
就在大家抱怨愤恨时,一道温凉的声音响彻大堂。
“潼关失守是迟早的事,宁江才是至关重要之地,若能与北漠在水上决战定乾坤,才能彻底击溃北漠的防线。”
话落,大家的视线齐刷刷地看去。
大堂角落,坐着一对男女。
女子二十出头,生得端庄秀丽,穿着最普通的布衣,却也隐隐透着几分贵气。
男子剑眉星目,相貌堂堂,一双丹凤眼熠熠生辉。
说话时,神态举止从容淡定,哪怕是面对众人质疑的目光,他依然泰然自若。
他们正是霍明华与柳知文。
很快,就有人反驳他:“你一介书生懂什么?自古以来,潼关就是天然屏障,易守难攻,只要死守住潼关我们大庆就固若金汤。”
“就是,养精蓄锐后,还能有机会攻破北漠,统一天下呢。”
柳知文轻嗤,喝了一口酒。
还要再说什么时,被霍明华制止住:“知文,不要再多说,当心祸从口出。”
柳知文眉目一凛,顺从地点头:“娘子说得对,与这些人说也是浪费口舌罢了。”
霍明华温柔地笑了笑,给他夹着菜:“我倒是很久不曾见你这般了,这科举考试对你可是太有吸引力。”
柳知文体贴地将肉都夹到她碗里,笑而不语。
一旁的柳氏满目鄙夷地暼了眼霍明华,碍于在儿子面前不好使脸色,皮笑肉不笑着。
二楼的雅室。
穆洵拢着眉宇,思忖着刚才听到的话。
身着男装的赵婉兮,温柔地开口:“殿下有心事吗?”
穆洵拉回神思,疑惑地问:“你觉得那个书生说的可有道理?”
赵婉兮微微一怔,淡淡地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殿下听他的做什么?”
穆洵皱眉:“可本王觉得那个书生不太一样,穆淮的封地被分在宁江,他顺从地接受,兴许是打着别的主意。”
赵婉兮抬眸,眼底一片迷惑:“那是皇上的意思,他也不敢反抗吧?”
“嗯。”穆洵此时也只能这么想。
片刻后,他吩咐李绪,去调查楼下那对男女的身份。
赵婉兮问:“你怀疑他们什么呢?看上去不过是一对普通夫妻。”
穆洵冷笑:“看他谈吐不凡,应该是去京都等待考试的书生,若是能被本王所用就最好不过,若是不能,趁早杀了省得被穆淮看上。”
赵婉兮心尖一窒,被他残酷冷冽的手段惊住。
她故作不经意地说:“既然是参加考试的书生,将来是为皇上效力,也算是替你招揽全国人才,你何必…杀呢?”
穆洵不以为然,嘴角的笑愈发诡谲:“那怎么能一样?本王要的是只忠于一个主子的人。”
赵婉兮哑然。
她不安地蜷着手指,挪开话题:“大军驻扎在柳城外,我们还是不要耽搁太久。”
穆洵嗯了一声,神色柔和起来:“你跟着一起随军受苦,这些本王都看在眼里,我定然不会负你。”
赵婉兮牵强地笑了笑,垂眸静默不语。
很快,李绪就把调查的情况禀报给穆洵。
他眸底闪过杀伐之意:“原来是霍家大小姐和姑爷,难怪看上去就不是俗人。”
李绪垂首:“殿下接下来要怎么做?”
穆洵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这样的人还留着添堵吗?科举本来就是穆淮搞出来的!”
李绪会意:“属下这就去办。”
穆洵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赵婉兮的脸色略微苍白,眼前的男人,手段毒辣,宁可错杀也不肯放过。
…
马车在官道行驶,尘土飞扬,落叶飘零。
霍檀眯了片刻后醒来。
穆淮正在看她。
她忽然有种错觉,那样的目光像是能洞悉一切,深邃而炙热。
她端坐好,平淡地问:“你总是这样盯着我做什么?”
穆淮的视线从她的脸往下挪,定格在她胸口处:“你还是绑了布带?”
霍檀睨了他一眼:“你在看哪呢?要不要脸啊?”
他一本正经地说:“不记得我说过的?你那是对自己身体不好的自残。”
她气笑了:“我还不想在大军面前暴露身份。”
穆淮也笑了:“越往北走,天气越凉,你只需稍微缠一下,厚重的衣物是看不出来的。”
霍檀怼道:“殿下似乎很懂,知道女人的多大可以被衣物掩藏住。”
他轻笑:“我这一生也只跟你这个女人亲密接触过,对你倒是有研究过,冬衣的确遮掩不得你的身段,但是随意绑一下就好,实在不需要那么紧。”
霍檀无语,脖颈爬上一抹淡淡的绯色。
穆淮盯着她。
此时此刻,脑海中皆是他那晚替她解毒的场景。
眼前清冷绝艳的霍大将军,竟然有那么狂野的一面。
这样的女人,是妖孽,是魔女,将他的心神彻底勾走。
他总算是明白,自己的定力为何越来越差,除了对她的感情越来越深外,还有…
还有已经初次与她云雨的自己,分明还在贪恋她的全身啊!
他是很贪心的,也很难满足。
霍檀的身心,他都想要。
抱她在怀,将她的软握在掌心,都是从未有过的体会。
还真是无法言喻的…舒适…
须臾,穆淮收敛满心的邪念,无波无澜地说:“以后在我面前做女人,外人面前做霍将军就是。”
她怔了怔:“什么意思?”
穆淮浅笑:“到了宁江,我再告诉你。”
“还卖关子了。”霍檀反正觉得,他就是想占便宜。
什么影响血液流通,筋脉顺畅,那都是假的。
他那不安分的手想时不时地来揉捏几下才对。
披着羊皮的狼,穆淮一旦动了欲念,是比狼还要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