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傅敏酥将刘氏安排到小院的另一个房间,自己带着一个陶缸去找谢彧宣。“哪来的?”
谢彧宣看到陶缸里没了生息的两只虫子,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语气都变得杀气腾腾起来。“你认得这个?”
傅敏酥惊讶的挑眉。她拿这个来是想提醒他的,毕竟是天子脚下,出现了这种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事。“苗域的蛊虸。”
谢彧宣严肃的看着傅敏酥,心提得高高的,“哪来的?”
“六少奶奶血里面引出来的。”
傅敏酥把陶缸放到桌上,哪知,她才放下,谢彧宣便掠了过来,抓住她的手急退了好几步,远远的站着,她瞧了他一眼,笑道,“放心吧,已是死物。”
“她的血里面怎么会有这个?可清除完了?”
谢彧宣闻言,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又严肃的问。“怎么有这个,我不知,不过,已经清除完了。”
傅敏酥抽手出来,指了指那东西,“这东西,需要寄生才能活,且,必须是人身上有伤口才能进入,离开人血一刻钟便会死亡,所以,你得好好查查相府里了,我猜,那人的目标是谢六,也可能想借谢六的事情,将主意打到我或是你们身上。”
谢家几代为相,对头自然不少,且,谢彧宣成了大理寺少卿之后,秉公执法,也得罪了不少的人,所以,对方冲谁来的,她并不清楚。她还隐隐的觉得,她可能也沾染了一些因果。说不定,双方想弄死谢六,毁了她的医舍,那样,她和相府的隔阂会越大,同样作为下旨将谢六交到她手里的皇帝,同样逃不了干系,很可能还会导致皇帝和谢相爷君臣离心。“此事还有谁知道?”
谢彧宣眯了眯眼,低声问。“六少奶奶和她身边的丫鬟。”
傅敏酥本来就很谨慎并没有惊扰到别人,而且那丫鬟也没有看到这虫子,她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连细节都没有漏掉,“她们只以为是中了毒,不过若是让人知道她的毒已经清除,肯定会察觉,另外还有种可能,这些蛊离体死亡,养它之人或许会反噬,所以,你要是想抓那个人就要尽快行动了。”
“我马上去办,小六就拜托给你了。”
谢彧宣郑重点头,他和这东西打过交道,深知其厉害。“这个,你贴身带着吧。”
傅敏酥早就猜到谢彧宣知情后会马上行动,所以,她过来时就做了准备,说话间,她从腰间拿出一个小小的香包,递了过去,“它可以帮你免受这些虫子骚扰。”
“好。”
谢彧宣微微一愣,随即就笑了起来,刹那间整个人就如春风化雨,凌厉尽散。“当心些,有些东西还是很厉害的,别到时候撑不到这儿。”
傅敏酥提醒道。“好。”
谢彧宣再次点头,望着傅敏酥的眸中星光点点。傅敏酥避开,将香包扔到了谢彧宣怀里,快步走到一边,打开她的药箱,从里面取了好些东西出来。自制的手套,遇到什么时,尽可能避免直接和手接触。各种药物,有丁点的叮香也要及时服用万清丸、抹上膏药。酒精、纱布,都不可少。谢彧宣看着忙忙碌碌的傅敏酥,心情一时激荡,上前抱住了她,低头埋首在她颈侧,低低的说道:“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傅敏酥僵了僵,可想到各种有关蛊毒的传闻,她心里莫名发寒,便没有推开谢彧宣,只绷着脸说道:“我要的是和离,可不是做寡妇。”
“不会和离,也不会让你做寡妇。”
谢彧宣低笑了起来,松开了手,把香包挂在脖子上,塞进了衣领里面贴身带着,便迅速把傅敏酥收拾出来的东西全收了起来,又找了一个木盒子把那个陶缸封存进去,深深看了她一眼,大步离开。傅敏酥没出去送,她坐在屋里,听着远去的脚步声,静默片刻,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狗男人要是敢让她背个寡妇名,她一定把他挖出来痛打三百鞭!谢彧宣离开后没多久,谢太医来了,他还带来了外面的消息。长青巷这边派来的人手更多了,几乎把这一片的三街六巷围得水泄不通。“皇上这般看重六少爷,希望六少爷莫负皇恩,早早醒来。”
谢太医说完,还感慨了一句。“又来了很多人守卫?”
傅敏酥惊讶。“是,方才我差点儿进不来。”
谢太医点头。“皇上如此看重,想来还有相爷的面子。”
傅敏酥心里一动,笑着说道。蛊的事情还是不要提了,免得横生枝节,她甚至连正经医案都没有写,只有密钥的方式记录了情况。“还有你的面子。”
谢太医捋着美须,笑呵呵的说道。“我哪有什么面子。”
傅敏酥失笑摇头,“明日便是除夕,两位师兄便不要来了吧,在家好好团圆。”
“哪可能在家,往年除夕,都是在宫中值守的。”
谢太医摇头,“今年么,看情况,很可能杜师兄要入宫,我么,来这儿。”
相较之下,他更喜欢来这儿。除夕夜里有宫宴,而宫中办宴,就没一次是风平浪静的。运气好,虚惊一场。运气不好,太医陪葬。他看得太多太多了。“那,到时我让人准备年夜饭。”
傅敏酥看了谢太医一眼,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顺着话应道。“大少奶奶。”
正说着,谢卫肆来到门口禀报,“外面来了两个人,求见大少奶奶。”
“来的谁?”
傅敏酥抬眸看向门口。“是傅家二姑爷和那位举人老爷。”
谢卫肆回道。傅家二姑爷是容初,举人老爷又是哪一位?傅敏酥听得一脸疑惑。谢卫肆又补了一句:“就是大少奶奶的那位同乡,夏老爷。”
“夏冬焰?”
傅敏酥听得一脑门的黑线。之前见夏冬焰时,他只说进京赶孝,也没提他考到了什么,在傅家时大家也只叫他夏少爷,她却是忘记了,只有中了举才有资格入京参加会试,夏冬焰可不就是举人老爷吗?“是。”
谢卫肆点头,又细说了两人的情况,“傅二姑爷好像伤得不轻,夏老爷是送傅二姑爷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