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门好像不太安全。”
女孩的精气神多少回来了些，虽然算不上活泼，但也比刚才多了些话。
“可能是刚才我的手指又不小心碰上了吧，现在你再试试……”楚安世有点局促，但没等他说完，女孩便直直的走了进去，没有再理会他。
“我有住的地方的。”
她站在玄关，不肯再前进一步，像是不想踏入不属于自己的空间一般淡漠坚持。
“我平常不住在这里，你不用觉得不自在，况且我收了秦阑珊钱，这些都是算进去的，”楚安世似乎想选择一个更委婉的说辞，但他还是有些不客气的补充了一句：“概不退换的哈。”
露霜的眼睛闪过了一丝无语，然后不置可否的放下了提包。
“方便的话，现在可以和我讲一下你身体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吗？”
两人都坐在了沙发上，楚安世还贴心的给她倒了一杯温水，虽然还是寡言，但女孩眼睛明显柔软了些。
楚安世买下这个公寓后，立刻就将它由原来白灰的冷硬风格变成了如今温馨的浅色软装，没想到，这个自己才装修好没半年的公寓接待的第一位病人碰巧便是一个女孩。
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郭露霜确实也早已受够了病痛带来的折磨，她的指腹用力的刮蹭着杯子表面，内心似乎在做很大的挣扎。
楚安世皱了皱眉，估摸着自己有些着急，刚想收回自己的话，等待着下次秦阑珊在的时候再问，面前的女孩却突然起身拉下了自己的外套与到膝盖的长袜，薄薄的皮裹着骨头，上面却有着触目惊心的新旧伤疤。
“楚医生，我没有精神分裂，但是我总在晚上自残，自己却从来没有相关的记忆。”
她原本死气沉沉的眼睛突然亮的出奇，脸上原本平淡甚至悲淞的神情也在瞬间变的神经质起来，见楚安世只是蹙眉打量她的伤口，她便轻飘飘的扯上了衣服。
“对了，第一次发生这种情况，是我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和辍学的混混发生了关系，还自己拍下了照片。”
她微微捂着自己的左胸，眼睛直愣愣的望向茶几上的水果刀，想要扑上去抢过它，但被楚安世眼疾手快的拦下。
“当时我居然怀上了孩子……现在梦里，我还经常能见到那个人恶心的嘴脸，他带着许多人来污蔑我，侮辱我！说是我主动招惹的他！然后当着那些人的面把我肚子里面的孩子踹掉了。”
“我还说没有瞒住爸爸妈妈，他们疯了一样的想去替我找一个公道，但又是因为我，车祸死在了求人的路上。”
“外在的伤口，还是内在逐渐枯竭无力的器官们，像阴沟里苟延残喘的老鼠一般，我活到了今天。现在，我并不是想苟且偷生，只是想为被我拖累的最后的亲人赎罪罢了。”
面前的这个人可信与否，露霜无从得知，毕竟在她心中，自己已经是半个死人了。
没有价值的，让人憎恶的死人。
楚安世从未见过如此绝望的眼睛，也从未见过求生意愿这么薄弱的青春少女。
他安抚的为女孩递过来一张纸巾。
“谢谢。”
白露希接过青姐递过来的剧本道谢，并且随手推开了还伸着勺子给自己口边送着粥的小助理的胳膊。
虽然这一趟不亏，但她还是有点难受，毕竟即使做了缓冲动作，腿还是像现在这样伤的吊了起来。
“拍不了的那些通告，有跟我们讨要违约金的吗？”她胡乱翻了一遍剧本，早些年她或许还有耐心细度，现在看见这密密麻麻的字便头疼。很快她就随手将剧本扔在了一边，慢条斯理的问着青姐。
青姐现在的打扮又恢复了往昔的干练优雅，再找不见那天疯疯癫癫的影子：“精怪一样的人们，谁敢现在先跳出来和你过不去？傅家那个是，有的人也知道祝总对你也上心的很，都是过来问候你的。”
白露希冷笑着接过小助理递上来的橘子，随便掰了一瓣，又酸又苦，她嫌恶的皱了皱眉。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那个还没过实习期的男孩还是伸出了手，白露希随手吐在他手心，然后继续说：“秦阑珊是傅家对外宣布的儿媳妇又怎么了？一个专门用来给我垫脚的破石头还想凌驾到我上面去？”
这件事她没有提前和祝济世说，只是想给他一个惊喜。
自己的任务不就是让秦阑珊和傅柏琛的感情破裂么？至于解决秦阑珊这个人……
看起来嘴巴厉害得很，只是为人像是不带脑子，横冲直撞的入圈几年都没什么长进。也不知道祝济世瞧上了她什么，想必只是想拆散他们，搅乱傅家的姻缘吧。
青姐赞许的给她投过了一个眼神。
这件事实施前，她还非常担心露希会不会只是吃了一个闷亏，没想到那傅柏琛对露希还真是上心的很，轻而易举的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质问起自己的未婚妻，更是在医院守到露希清醒过来。
也是秦阑珊可怜，偏偏想钓的金龟婿都是她们家露希看上的，一比较而言，秦阑珊确实只有一个还不错的皮囊。
“祝家和你说什么了吗？祝总有没有因为你和傅柏琛行为过近……”青姐犹犹豫豫的问出了口，现在她唯一担心的便是露希的野心太大，毕竟祝济世比傅柏琛要心机深沉的多。
门被轻轻地敲了两下，青姐有些不耐烦的开口：“刚才护士换过了，没什么事就出去吧。”
眉目温润的男人往病房走了一步，而后若有所思的退了回去，对着守在门外的三四名保镖低声说了些什么，随后不疾不徐的走了进来。
原本想到秦阑珊脸上还有些刻薄的白露希先注意到他的出现，赶忙直起身子戳了戳低头翻剧本的青姐，青姐随意的上瞟，正撞上男人含笑的眼睛。
“不好意思！我们不知道是您，祝总……”
青姐紧忙起身，白露希也通红了脸颊，祝济世却温和的扶住了白露希：“白小姐是病人，当然要好好休息，不要有什么大的情绪起伏。”
祝济世的手很长很薄，捏在胳膊上还是凉凉的，虽然他现在神色与平常没有什么异样，但与他越来越熟悉的白露希却总觉得，他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么高兴。
“小吴，青姐，你们都先出去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和祝总说。”
白露希紧张的嗓子都有些干燥，艰难吐出这句话后，带着些讨好的微微碰着男人的指尖，却被巧妙地避开了。
紧闭的病房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白露希还没来得及开口，祝济世便从手机里找出了一段视频，放在了她面前。
“画面里这个衣衫不整的女孩，应该就是你的姐姐吧？她现在在哪里呢？”
祝济世的脸是立体轮廓与柔和气质的结合，眸色甚至都比常人剔透淡上许多，里面含着让人看不清的东西时便会显得危险而又凉薄。
比如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