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珊阅读东西很快,差不多可以一目十行,所以傅柏琛刚看了三分之一,她就皱着眉熄灭了手机开始揉起了太阳穴。
“我是没想到,我人都惨成这样了,还有卖女性鸡汤的无良商家们吸我的血给小姑娘洗脑。”
阑珊近乎咬牙切齿。
文章她看了,前面简明概要的讲述她如何从十八线小糊星摇身一变成为京城阔少未婚妻,浓墨重彩的渲染了她和白露希的过往纠葛,再指示暧昧的提了提至今不知作者是谁的直播,随后便是将阑珊从头点评到脚。
点评部分占据主体,先点评外观,这一部分就有了明显的拼凑痕迹,搬运的是从前火过的秦阑珊整容思路参考。
又是老一套,她们甚至舍不得更新一下照片,去年阑珊去滑雪被摔到地上,滑雪板把她的鼻梁差点砸断,自己裹了半个月鼻子,整容唯一的实锤就有了。
既然鼻子整容的证据有了,那她下巴尖和眼睛翘就绝对不会被归咎到基因上了。
其实现在想下,自己这么一个存在感微弱的小新人,怎么可能一直有人跟拍?白露希她们应该早就盯上自己了。
第一部分还勉强带着些知识女性略带批判的审视“斩男”长相,讥讽之余也顺道传递了一下容貌焦虑,丝滑无比的插播了几个医美推荐软广。
第二部分就开始开大了。
从古至今,从国内到国外,作者运用无数个真真假假的例子来证明:女人想要事业爱情双丰收,往往会大失所望,因为男女关系的本质在于,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
这第二部分的收尾又是矫揉造作的一句话:“女人如水,不要去和他们比拼力量美,而是要发挥自己的柔美,试一试像和秦阑珊一样放得下身段吧,或许你的男神不喜欢清纯的呢?”
太恶臭了!以前还只是攻击外貌,现在开始拿着自己胡编乱造荼毒少女心灵了?她这不跟着一起罪大恶极?
“需要我帮你联系人下架这些吗?”
之前秦阑珊就排斥他提出的将她的黑通稿下架的建议,所以傅柏琛这次照旧问她意见。
想都没想,阑珊矢口拒绝:“那样就坐实了您被我pua的神魂颠倒了。”
自己被捧得还挺高,在现代还能成为带坏男人的妖妃妲己?阑珊此刻无比后悔今天高调刷卡,看来独立还真的难以争取出来,起码想要被认可的独立难以争取。
她的手指点着下巴发呆,喃喃说道:“可是,即使他们说我拆散了你和白露希,然后和你没羞没臊的在一起了。你不是也有责任么?可为什么只是按着我来讨论呢?”
傅柏琛怔住了,他是没那么了解这些弯弯绕绕,但却明白阑珊现在并非针对自己,而是真心的不解。八壹中文網
“……都说了是无良营销号,咱们就别苦恼这些脑残的奇特脑回路了,既然你不想直接删除,那咱们就去找水军说点三观正的话。”傅柏琛憋了半天,这才开口,阑珊的背有点单薄,他迟疑了很久也没敢拍上去。
“可是不少人已经被不知道多少类似的东西洗脑成功了,这些故事的女主角也从来不是我一个人,明明就是‘她们’这些女性新闻人本体在吸同为女性的血,去洗脑更多的无辜女孩,难道这些不早应该被制止吗?”
阑珊自诩从未因为做自己而干涉打扰过别人,她受父亲影响,从小便接触慈善。
回国后条件不好,但其实隔三差五的修复补贴足够她滋润,她存不住,或多或少都以小号“冰冰小珊瑚”的id捐了出去,有时是拍摄地落后的乡村教育,更多的是偏远地区女孩们的受教育环境。
被抓上岛时,她见过太多女孩只因为自己是女孩,便沦为了备用品、甚至是实验品。一切只是因为他们认为,女孩的研究价值远低于男孩,便有更多柔软可怜的小女孩被拖去死神等待的实验室。
女孩被针对的地方,自然学会了互相取暖,所以被黑的最惨时,那些同性小姑娘说了些什么,阑珊都没有真正往心里去,反而劝说自己用小号加入她们。
她知道,那些女孩攻击的不是“她”,而是被编造出来的全职“雌竟冠军”。
傅柏琛到底是男人,更加细腻的也说不出来了,但他只是觉得,现在的秦阑珊应该比之前被黑的那几次要不忿的多:“可你真的想要自己发言吗?……其实她们不会关注多久。”
傅柏琛说的没错,网络更迭变化飞快的现在,她们顶多讨论一段时间,层出不穷的新八卦马上就会占据她的精力。
“我这次偏不让这些过去。”
阑珊紧攥的手猛然松开,她看着身旁男人关切的眼神,心也触动了一下,对他略微改观:“我不会出格的,也不会给傅家造成困扰的。”
她的话客气而疏离,听着让人很不舒服,反正傅柏琛刚刚展开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得,刚以为和她走近了一点,结果人家把他麻溜推回原地了。
代弯弯的采风基本顺利,刚准备收工时,她收到了秦阑珊发来的几张照片,她点开放大,虽然拍摄的人晃得厉害,但能看出来是自家“青黛”的装修。
“代设计师,大闹了咱家产业,给代小姐揪出来了第一波虫,这家专柜的分区地址我发在下面,立刻让人顺着它查,估计不止她们一家干偷梁换柱的事。”
紧接着,下面发过来一串地址,弯弯了解自家这个重要品牌最近什么对不上号,流水问题也不小,心里一下有了些数,便立刻回复了她:
“谢谢秦大明星,辛苦你一边追夫一边为我着想,你的婚纱我决定找地方再坠点钻。”
过了半天,秦阑珊发来一串省略号,一个小人垂头丧气,还有一句话:“回来了再说婚纱吧,其实素裙也行。”
弯弯嘴上还咬着一根画笔,就被秦·浮夸·富贵花·阑珊的这句话给吓住了:“亲爱的,你受什么刺激了?”
下午的旷野风很大,祝济通咬着一根狗尾巴草仰坐在一棵粗壮大树下面惬意的看着远处橙黄的夕阳,风把他的t恤灌的很鼓,他线条凌厉的侧脸同样的自由潇洒。
听见没有了画笔画板碰撞的声音,他便伸了个懒腰起身,却看见代弯弯面对着一地凌乱看着手机发呆。
“怎么了?”
他走到她身边问,接过她单肩挂着的双肩布袋,娴熟的帮她装起了地上的画具。
弯弯赶忙回过神来,想把袋子抢回来,男人的手却抓的严严实实,她只好红着脸跟着一起收拾,且刻意躲着他的手。
“没……阑珊刚才和我说,婚纱可以要素裙,我觉得她受什么刺激了,原来可是天天拎着我耳朵让我给她往死里加蕾丝珍珠刺绣钻石。”
祝济通的手指停下,他的喉结滚了滚,还是决定等着秦阑珊自己告诉弯弯,所以选择了沉默。
原本还有些紧张,但提到阑珊后,弯弯的话匣子便停不下来了:“或许她穿惯了华丽戏服,只想把最简单的留给爱人吧。”
弯弯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共享着阑珊将要结婚的欣喜。
她的脸很温柔古典,但这粗矿而质朴的大自然却比任何宫殿都要衬托她的高雅美丽,祝济通看着她,声音也温和了几分:“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