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看着云姿,见云姿对她点点头,怯生生道:“俺住凉川州,栗木县,芽儿乡,碧儿村。”
云希的普通话带着浓重的方言口音,众人听了半晌,愣是没听清。
明盛却了然的点点头,重复道:“凉川州,栗木县,芽儿乡,碧儿村?”
云希惊喜的点点头,“你知道俺家乡?”
“嗯,那是一个偏远的山区!”
他记得很多年前,去过一次。
那里的路令他印象深刻,多数的路段是碎石路还有烂泥路。
到处都是公路局的车子在挖土修路。
可即便修了,过段时间要么塌方被石头砸坏,要么沉降下去,路都是凹凸不平的。
遇上雨季,经常会塌方断路,山里人一等说不定要等十几天才能出山。
芽儿乡那个地方貌似就是一些公共服务到达最远的地方了。
当地民风很彪悍,时常有吵架斗殴砍死人的事情发生,报警都找不到人。
那个地方交通闭塞,信息也不发达,云姿从这样的地方找人,的确不容易求证。
“你家人呢,比如你爷爷?”
“他们都死了?”云希有一丝哽咽,“下雨,塌方,全都死了,俺在外打工,躲过一劫!”
南姜挑眉,这台词,听着怎么这么眼熟?
“抱歉,不过可以具体说说你爷爷云苍海吗?”
云希揉搓着手指,好半天才开口:“俺爹说他还没出生,俺爷就走了,俺爷从来就不知道还有俺爹这个娃。”
“俺奶带大了俺爹,俺娘嫁给了俺爹,生下俺那年,俺爷回来了!”
“俺爷说俺一家子过活不容易,让俺爹从山里出来拿钱,俺爹不敢,没过两年,俺爷死了,他说等俺长大了,拿着这几张纸来找他要钱!”
云希说着指了指云千山。
云千山脸上阴沉,“故事编的倒是不错,证据呢?”
“这份文件难道不算证据吗?”云姿咬咬唇,继续往下说。
“文件上明确说明了,只要有人拿着这份文件,与爷爷和董事会的那份吻合,股份理应交给来人!难道不是吗?”
明盛点点头,如果说云希的父亲是在云苍海发家前生下的,他们的确无从考证。
因为云苍海自己本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个儿子的存在。
也就是归隐山林后,才得知在偏远的山村里,还有那么一个儿子。
不过从个人资料上的时间,倒是和云苍海离开的时间一致。
只是即便如此,依然漏洞百出。
“好啊!”云千山重重叹了口气,果然是他云家的好孙女。
他深深看了云姿一眼,眸子中的厉色,令对面的云姿不自觉的偏开头。
他突然有些后悔,当初如果不抱回她,或许就不会发生今天这一幕。
“既然如此,章呢?盖了章,股份就是她的了!”
章?
云姿一脸诧异。
“什么章?”
云千山双眸微潋,嘴角泛起一丝弧度。
“怎么,云苍海叫你来拿钱,他私章都没有吗?”
云希怯懦地往后退了一步,视线看向云姿,似乎在向她求助。
“你当真以为拿着这几张纸就能拿走一切了吗?没有云苍海的私章,这几张纸对你们来说就是废纸一张!”
云姿脑中一阵空白,她怎么没有联想到这一层,文件上明明没有提及这一项的。
她说服自己,不能自乱了阵脚,很快她便镇定下来。
“出门的急,一时忘了带!”
可是这个理由太过牵强,她自己都没法信服。
“是忘了带,还是根本就没有?”云千山的语气中尽是嘲讽。
“自然是忘带了!”
云千山紧紧盯着她,面上虽然带着笑容,她却感受到笑容中带着利刃。
仿佛每多看她一秒,都像在她身上割了一刀。
“那好,云希,是吧,我问你,你可知道,那枚章长什么样?是什么材质?”
“俺,俺不知?”云希的脸涨的通红,一副随时都会哭的表情。
“你瞎说什么?章自然是方的,玉石刻的,你忘了?”云姿拉着云希提醒道。
在她看来,私章无非就是方形的,以云苍海的身份,用好点的材料自然是玉石。
“对对对,俺给记岔了!”云希点头附和道。
云千山却嗤笑一声,“无知小儿,不知死活!明盛,你来告诉她们!”
明盛上前解释道:“大小姐,您有所不知,云老的私章是圆形的,用黑铁檀制成,因工艺的特殊性,无法复制,世间只有一枚。”
云姿听了愣在原地,这样的章她怎么可能会有。
明眼人自然看出了云姿的局促不安,显然她在说谎。
在场的人开始交头接耳,云希躲在云姿身后,像只受伤的羔羊。
【这云家千金,真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也不知道这瓜娃子的脑回路是怎样?】
南姜上牙咬着下唇,轻笑一声。
“云启,叫保安把这两人轰出去,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云千山仿佛下定了决心般。
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当初如果不是因为祁家主动找上门,定下婚约,他根本就不会留下她。
本来看在她与祁家联姻的份上,对云家还有些作用。
她如果安安分分等着嫁进祁家,倒也不缺她一口吃的,现在看来,是不是对她太仁慈了。
只是想起从前的云姿并不是这样的,最近的她太过反常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认识那个流量明星?还是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出现后?
如果顺利拿下这百分之七十的股份,联不联姻,反倒是无所谓了。
“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云姿不甘的声音传来。
看着两人被拖出去,云千山眼底掠过一丝冷笑。
提笔来到明盛重新准备的协议前。
刚起笔,却写不出一丝痕迹。
云千山拧紧了眉头,满脸的皱纹在此刻显得更加深刻。
众人却看见南姜从容不迫地朝前台走去。
在远处角落里坐着的祁天越也有些不解,他问身旁的陈言,“她这是?”
陈言显然也没瞧出个所以然,茫然的摇摇头。
只见南姜走到抬起,在协议上投下她的身影。
云千山见眼前突然出现的阴影,握着笔的手停顿了下来。
“没用的!不属于你的东西,再执着,也不会是你的!”
南姜的声音像空谷弥音。从深幽的地狱中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