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会计放下账本笑道:
“更贵。劳保厂有保障价,特批的,咱可拿不到,而且还省了运输的时间和人力,这都是成本。”
何帅莞尔一笑,看看,有个老会计,那简直就是个宝。
这些沈会计之前也并不知道,但此从决定要来何帅这儿,从前一起培训注册会计师的那些姐妹们,就全都用上了,其中就包括麻纺厂的会计。
距离公开招租还有五天时间,冯进忠给何帅打来电话,让何帅猜猜他在哪儿。
何帅困惑地说不知道,冯进忠哈哈大笑:“我就在云南你说的那个工地上,今晚就通过工地老板约马三那老小子,看我怎么削他!”
何帅有些惊讶,没想到冯进忠速度这么快,这也间接说明,马三卷走的可不是小数目。
公开招租的事被市台和县台一顿宣传,就连副县长都担心到时候冷场不好看,便喊庞丽巧和陈铭一起过来,问准备的如何。八壹中文網
陈铭这边一点问题没有,但凡跟钱有关系的,他都能捋清思路,绝不拖泥带水;副县长又问庞丽巧,会不会出现冷场的局面,到时候可就不好看,上面还要怪他们。
庞丽巧望向陈铭,忽而笑道:“好说啊,卖菜的有菜托儿,卖鞋的有鞋托儿,咱找几个像样点儿的托不就成了。”
这既是个好主意,也是个馊主意。
副县长相信庞丽巧暂时没有找托儿这能力,就让她先行离开,然后跟陈铭商量这件事。
大家都知道陈铭是家里的“公子哥儿”,去年过年回去福建老家呆了好一阵子,据说家里叔叔伯伯都是华侨,积累丰厚。
“能不能劳烦你家那边的亲戚……”副县长开口问。
陈铭想了下点点头:“倒没问题,小叔正好回来了。”
“那来回的车票、差旅费,咱县里都给报了。”副县长大方表示。
陈铭嘴角一挑:“不用了,一点小钱而已。我小叔不习惯坐火车,飞过来就行了。”
副县长可是土生土长的黑土地人,一口大碴子味也不知道该跟这腰身笔挺、据说因挑食而精瘦的局长说啥,便点点头:“那我代表县里谢谢你。”
庞丽巧大概猜到两人的谈话内容,晚上又跑去何帅家蹭饭,顺便把这事说来,让他有个心里准备。
庞丽巧自己一个人,住的是机关的老宿舍,回去还要自己烧炉子,实在冷清。
这次,她给苏媛媛带来一大叠最近的《新晚报》,苏媛媛非常喜欢。
说来,苏媛媛竟然一点也不讨厌庞丽巧,她虽然表现地十分亲昵,但是人又很有分寸,跟她相处就很舒服。
乘着庞丽巧上洗手间时,苏媛媛轻轻拍了何帅一下,何帅留下个坏笑,急忙跑去给荣茂打了电话。
又回到餐桌,何帅和苏媛媛心照不宣,有种合伙恶作剧的欢乐,就像那次在公路旁采花。
“那要分辨谁是托儿,谁不是托儿也不太容易……”何帅佯装思考。
庞丽巧咬着豆沙包摇头:“容易,咋能不容易?一眼就能瞅出来。”
何帅心里已经另有打算。
既然县里怕丢人找托儿,那自己何不也找俩托儿?
万一魏锋出什么幺蛾子,自己承租受阻,两个好友还能兜个底儿,也不失为好办法。
第二天,何帅在迎宾楼点了一桌子好菜,中间摆着一瓶茅台,宴请荣茂和孔炳宗。
俩人一见这架势,都知道定然是有事。
“兄弟有事就说,整这干啥……也不多整两瓶酒,糊弄鬼呢?”孔炳宗玩笑。
荣茂笑而不语,给何帅使了眼色:“这顿我请。”
何帅琢麽,这是昨晚儿在他家楼下“偶遇”庞丽巧,并成功送人家回家了吧?
何帅摆摆手:“这顿我请,有话我就直说了。”
何帅把招租一事说来,想让他俩也去竞租。
“如果我成了,你俩就是凑数的……”何帅瞧着俩人。
孔炳宗自己喊服务员拿玉泉方瓶过来,把茅台放到一旁:“如果你没成,我们就一起竞租,要么搅黄,要么租下来。”
何帅起身去开茅台,孔炳宗要阻止,荣茂却拦住孔炳宗:“让他开。”
“诶,又不是多大的事,你咋……我不喝!”孔炳宗有点着急,生气荣茂不拦着何帅开茅台——那可是最好的酒。
然而,当何帅熟练地把茅台瓶子倒竖起来时,荣茂忽然眼睛一亮,指着何帅:“何帅,看来你经常开茅台!”
这荣瘸子!
何帅心里暗暗地骂,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前世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八卦?!
“我们去保城劳保厂要账,跟褚建国学的。”何帅不紧不慢地说。
荣茂怅然地叹口气:“咳,我还寻思你……”
“啥?”何帅问。
“寻思你是哪家落魄的大少爷呢。”荣茂嬉笑:“何姓是满族吧?镶黄旗?”
何帅这才明白,怕是荣茂心里还有他那曾经辉煌无比的地主之家,但也可能是这样的野心,促使他不停地赚钱进步。
“荣也是满族姓氏,你家什么旗?”何帅反问。
“正红。”荣茂淡淡地回答。
源县本来就是女真人发源地,清朝时期一大批达官贵族被从京城遣回此地,满族在这边连少数民族都不算,考试都不加分,遍地都是。
“哈哈哈,我爷爷是闯关东过来的,我家山东人。”何帅大笑,反而荣茂觉得自己好笑。
那瓶茅台被打开后,孔炳宗跑出去打了几个电话,不一会儿,越来越多的人进来包间,都是孔炳宗平日喝酒的朋友,不少都是跟何帅在酒桌见过的。
这些人都是中年和即将步入老年的,何帅就是他们之中最年轻的一个,大伙儿看他的眼神,更像长辈关爱脑袋不太灵光的晚辈。
就冲不年不节开茅台,这小子要么脑袋有坑,要么就是大实心眼儿。
大伙儿依次落座,夹几口凉菜意思意思。
孔炳宗指着茅台:“何老弟请客,今儿有事求各位,大家伙儿都给个面子,咱商量件大事。”
大家接到电话时,孔炳宗可是只说喝酒,此时不由地面面相觑。
荣茂都有些犯嘀咕,孔炳宗这么大阵仗,可别把何帅这事给办秃噜了,而且这着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事”,这老孔莫不是刚才已经喝过一场,跑这儿来说醉话?